(故事原创,文中插画源自网络,若有侵权联系速删;文中朝代,官职,人名,地名,组织机构均为架空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引子:万花魔眼

十月初六,京城

戌时五刻,福晟典当行里,只剩了老板宁要钱和他老婆丁氏,宁要钱是倒插门女婿,年轻时空有经商头脑,白有辨货估价的水平,却没有背景,没有钱,只得在丁家做个朝奉。

丁家是典当世家,控制着京城大小十一家典当铺,丁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奇胖无比的女儿,快三十了都没人要,丁老爷也急,想找一个能接手家族事业的姑爷,但门当户对的都看不上丁家小姐。

退而求其次,丁老爷看上了自家朝奉宁要钱,宁要钱也不愿意,丁老爷便动了坏心思,在宁要钱的茶水里下了药,稀里糊涂就跟丁家小姐睡了一晚,第二天丁家小姐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宁要钱娶她,否则就告官。

宁要钱没办法,他可不能坐牢,他还有一个瞎眼老母亲要人照顾,只得委屈嫁给了丁家小姐,这也是丁家提的条件,必须倒插门,为的是防止宁要钱套了丁家财产跑路。

这么多年了,宁要钱虽然帮着丁家挣得盆满钵满,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倒插门女婿的身份,被丁氏管的死死的,每天查账,丁氏是一定要在场的。

这又到了查账的点,宁要钱趴在桌子上一笔账一笔账的核对,丁氏则靠着火炉嗑瓜子。

突然,传来了拍门声,丁氏和宁要钱同时望向了门口,门已经上了拴。

宁要钱见丁氏也扭了头,到嘴边的话停下了,只要丁氏在,宁要钱连说话都要小心。

丁氏没好气地问道:“谁呀,打烊了。”

门外之人回道:“老板行行好,外地逃难来的,没了盘缠,手里有俩古物件,想兑点银钱救急。”

丁氏对宁要钱使了眼色,低声说道:“开门去。”

宁要钱挤眉弄眼直摇头,小声说道:“使不得,外头下着雨,天还黑了,要是歹人怎么办?”

丁氏不耐烦地小声说道:“歹人,歹人,哪有那么多歹人,咱这是在京城,安全着呢,快去!”

宁要钱一脸痛苦地就是不想去,可也没办法说服丁氏,丁氏扯了嗓子问道:“啥物件啊,不值钱的明天再说吧。”

门外之人想也没想说道:“唐朝的瓷马。我也不识货,五彩的。”

丁氏一听,小声对宁要钱说道:“不会是唐釉陶(即现在的唐三彩)吧,这下赚发了,快去。”

宁要钱求爷爷告奶奶地解释道:“夫人啊,要是唐釉陶,他找个古董店售价不比咱这强了去了。”

丁氏小声骂道:“你不开门看怎么知道?你没听他说他也不认识啊,说不定就是个大漏呢,又是个外地逃难的,这种人手里的东西当下了就不会出去了,咱这是稳赚啊,快去。”

宁要钱低声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

丁氏起身踹了宁要钱一脚,起身去开门,宁要钱在背后一副哭脸说道:“你迟早被钱害死。”

丁氏开了门,门外站了一个拄着木棍,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老头,斗笠戴的很低,看不清脸,外面的雨哗哗地下着,从那斗笠和蓑衣上连着线落下的水,不比雨小多少。

丁氏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堵在门口说道:“你说你有老物件,拿出来长长眼呗。”

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是没东西,也就别进这门了。

那老头解下胸前系的包袱,拿在手里,生怕人看见一样,撩开一个角露出一个马头,真的是唐釉陶。

丁氏看不出真假,忙回头对着宁要钱喊道:“出来,掌掌眼。”

宁要钱本是躲在典当台后面的,没办法,只得出来,走到那门口瞄了一眼,呦还真的是唐釉陶,真货,就是不知道完整不。

宁要钱对丁氏使了个眼色,丁氏会意,忙将那老头让进屋,关了门,那老头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了包袱露出里面的两件唐釉陶,一匹马,一个侍女。老头也不说话退到了一边。

这老头看来很懂规矩,宁要钱也得按规矩办事,没用手摸那两件瓷器,只是凑近了看,丁氏不懂也凑近了看。

看着看着,宁要钱感觉有点不对,好像着道了,满眼都只剩这瓷马了,连丁氏也变成了瓷马,就在此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打开银柜!”

也不知道为什么,宁要钱丝毫没有迟疑地打开了银柜,然后就呆呆地站在了一边。

大约半柱香后,又听到一个声音:“打开仓库”。

仓库钥匙不在自己身上,在丁氏身上,不过很快宁要钱便听到了地下仓库石门开启的声音,看来丁氏也被控制了,但宁要钱却丝毫不以为然。

就在此时,宁要钱听到一声猫叫,一下就清醒了,此时他才看清典当铺里的情景,不知何时,屋里有七八个手持大刀的土匪正在搬运银柜和仓库里的银钱。

丁家当铺被抢

而这时一个拿刀的土匪呵斥道:“跪下,不想死就闭嘴。”

宁要钱看到身边的丁氏老老实实跪下了,自己也不敢再出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这帮土匪已将典当铺里的东西洗劫一空,全部集中在了门口准备出去。

那戴斗笠的老头走了过来,低下头说道:“看着我。”

宁要钱和丁氏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他们终于看清了这老头的脸,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眼,没有眼白瞳孔之分,整个眼睛深蓝色,眼球里全是花,五颜六色的花,各种各样的花飘来飘去。

“你们见过我么?”老头问道。

宁要钱和丁氏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

(一):邪

十二月初一,京城。

下了衙,三七(六扇门总捕头)和凌腾云(六扇门一把手)直奔万花楼,今晚有人请客吃饭。

刑部有两个执行砍头任务的刀斧手,一个叫谢云,一个叫龙寒,这俩人还是师兄弟,都是师从第二任金刀刽子手贺聪。

今日是谢云生日,宴请了刑部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一起喝酒。

刀斧手这个行当禁忌颇多,也很神秘,世人对这些人的误会也颇深,所以能跟这些人成为朋友的少之又少。

所以整个刑部跟二人关系好的不过十一二人,三七和凌腾云刚好在列。

酒过三巡,便开始吹牛皮,这是千百年来的优秀传统。

能跟这些人成为朋友的,那都不是虚情假意的朋友,而且都是刑部中人,席间谈论的东西也都集中在刑部的事上。

刑部行走吴钊先开了口:“听说,魔眼神教教主抓了,真的假的?”

刑部押解白升接了话茬道:“四天前就抓了,明个就要斩了。”

凌腾云愣道:“这家伙谁抓的?”

吴钊喝得有点高,说道:“反正不是你们六扇门,嘿嘿。”

刑科给事中刑放说道:“我听说是龙虎山抓的人。”

凌腾云抠着脑壳问道:“这特娘的,龙虎山怎么也开始抓人了?”

刑放解释说:“听说啊,这魔眼神教去龙虎山盗龙虎天师袍,偷了一件不知足,又去偷第二件,就被龙虎山众天师布阵给抓了。”

白升说道:“该,这群混账玩意,也不知用的什么幺蛾子法术,嚯嚯了多少姑娘,抢了多少金银财宝,抓得好。”

无恶不作的魔眼神教

吴钊吃了口菜说道:“这伙人是挺邪,据那些受害人讲说是看一眼就着道,让你干啥你干啥。关键事发之后十天以内你都记不起这事,等你记起这事去报案的时候连对方啥样都记不清了。”

凌腾云问道:“我听说魔眼神教教主两眼跟一般人不一样,说一个是漆黑漆黑的不见底,一个是瓦蓝瓦蓝的不见边。真的假的。”

其余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刑放说道:“嗨,这都是传闻,每个受害人说的都不一样。这就是这伙人邪的地方。”

龙寒拍了凌腾云肩膀说道:“你想见识见识不?”

凌腾云问道:“去哪见啊?”

龙寒说道:“今天下午下衙的时候,人已经押到刑部地牢了,明天午时问斩。”

吴钊问道:“不会这么快就斩了吧,四天前才抓住的。”

白升回道:“太邪了,你是不知道,审的时候,带着头套审的,就没人敢看那双眼,上面的意思,速审速决,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验明正身就能杀了。”

三七好奇地问道:“这咋验明正身啊,带着头套呢?”

刑放解释说:“抓着的时候,龙虎山老天师就用香在那家伙手腕上烫了七个点,就用那七个点验明正身。”

白升跟着说:“是的,押到刑部的时候,也是验的那七个香点。”

凌腾云好奇地问道:“那明天斩首的时候,还带着头套斩啊,这不合你们刀斧手的规矩吧”

龙寒摇摇手说道:“这你别问我,他是明天的行刑刀斧手”,说完指了指谢云。

谢云是坐在龙寒和凌腾云中间的,一直在想这个事,所以也没出声,现在有人问,不得不开了口,骂道:“我也在想该咋弄呢,验明正身这事刑部能糊弄,可我们刀斧手的规矩不能破啊。”

白升好奇地问道:“这叫啥讲究啊,被砍头的还不能带头套了?”

龙寒解释说:“这是说啊,人死前对阳间的记忆,包括气味,样子,颜色,声音,感情一样不能少,否则这人到了头七找不到回家的路。”

吴钊说道:“这是扯淡,多少聋了的,瞎了的死刑犯临刑前咋办,不也感觉不全。”

谢云灌了口酒说道:“那是天残,不是我们刀斧手造成的,那些冤魂也不会记恨我们。干我们这行的,杀戮重,谁都想积点德讨点心安不是,才会有这么多忌讳。”

刑放说道:“别想那么多,你这是为民除害知道不,你要是能冒着犯忌的风险,一刀把带着头套的魔眼神教教主砍了,老百姓才认为你是真汉子,不惜自己犯忌也要为民除害,过完年你们刀斧手这一行凭金刀刽子手,那肯定有你啊。”

龙寒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大海碗,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小道消息我师兄已经稳拿这一任金刀刽子手了,来师兄,咱俩师兄弟这么多年,用小酒杯不尽兴,咱俩用碗,一人一碗也不多喝”。

说完,龙寒站起身,把酒碗向前一送,虚行了个礼,放在自己嘴边,扬起脖子一饮而进。随后擦了嘴,又满上一碗递给了谢云,谢云起身接过酒碗,说道:“就以这碗酒壮胆,明天看我犯忌砍那魔眼神教教主。”说完,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三七酒量不行,早就趴在了桌子上,只是仰着头,看那酒碗,那酒碗的花纹好特别,外面是大公鸡图案,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公鸡头那一块图案乱七八糟,各种颜色混在了一起,三七再看了看其他同样花纹的碗都不是这样。也许是上釉和烧制的时候没注意吧。

三七坐起,靠在椅子上看着其他人接着喝,龙寒给其余还能喝的几个都满上,自己也给那花头大公鸡碗满上,端起一饮而尽。

这一碗下肚,龙寒就有点站不稳了,端着碗就摔在了地上,那大公鸡碗也被摔烂一块。

这些人一直喝到亥时才散场,三七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胡胭脂和香菱还在聊天,这俩人自打认识,就天天在一起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看到东南西北分不清的三七,二人同时起身,一样嫌弃的表情,去给三七煮醒酒汤。

三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醒酒汤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初二午时了。

(二):没那么简单

三七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六扇门上衙,就听有人拍门。

胡胭脂开了门一看是凌腾云,看样子也是刚醒酒,凌腾云径直进了三七家,说道:“酒醒了吧,跟我去趟刑部,出事了。”

三七一愣:“出事了,出啥事了。”

凌腾云表情凝重地说道:“谢云和龙寒被害了!具体不清楚。”

三七心中直犯嘀咕,二人来到刑部时,刑部的气氛也很诡异。

刑部侍郎范明将凌腾云和三七带到了刑部尚书张大人书房,刑部尚书张大人说道:“俩案子,谢云被毒杀,龙寒被毒杀,我感觉这俩案子跟魔眼神教教主案有关。”

凌腾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张尚书这才想起,这俩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解释道:“原计划今日午时将魔眼神教教主兵阳斩首,行刑刀斧手是谢云,可今日一早接到谢云妻子报案,谢云被毒杀了,七窍流血。

没办法,只能临时换了行刑刀斧手龙寒,龙寒也没推辞,咱刑部也就这俩刀斧手,想着先把行刑这事先应付过去,可谁想巳时五刻该祭法场了,还没看到龙寒人,就去找,发现龙寒也被毒杀了,死在法场西侧的刀斧手整备房。

俩刀斧手,都因行刑兵阳遭毒杀,这事,咋想咋不对。”

凌腾云问道:“那兵阳是怎么处理的?”

张尚书无奈地说道:“刀斧手都没了,那就直接又拉回大牢了。”

三七问道:“龙寒是什么时间接到行刑兵阳任务的?”

张尚书想了想说道:“我们是辰时接到的谢云妻子报案,通知龙寒是辰巳相交之时。”

三七看了凌腾云一眼,说道:“这么短时间,凶手就知道行刑刀斧手换了人,并除掉了龙寒,难道刑部有内鬼。”

张尚书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忙问该怎么办。

三七想了想说道:“我感觉这不是巧合,是奔着兵阳来的,毒杀了谢云和龙寒刑部就没了刀斧手,可以滞缓兵阳被斩首时间,也能为营救兵阳创造时间。

毕竟这次兵阳从被抓捕到行刑间隔太短,兵阳的同伙很可能还没做好营救计划,只能先用这招延缓时间,后续一定会劫狱。而从龙寒被害来看,刑部很可能有内鬼。先把兵阳转移了吧。”

随后三七和凌腾云便去了谢云家。

上午三七和凌腾云醉宿的时候,常伯(六扇门技术顾问,武力担当)带着吕万方已经完成了对谢云的S(尸,下同)检,七窍流血,确认是中毒,一种慢性毒。此外身上再无伤口。

据谢云老婆贺氏交待,谢云是在睡梦中毒发的,从谢云出现症状到死亡不足一刻钟,救都没来的及救就死了。

谢云之死

三七和凌腾云记得,昨夜是几个人一起将谢云送进家门的,而且谢云老婆也说回家后谢云倒头便睡也没再吃喝任何东西,那谢云是怎么中毒的。

随后三七和凌腾云又赶到了龙寒遇害的刑场西整备房,常伯和吕万方(六扇门用毒大师)正在勘验现场。

吕万方看三七来了,说道:“烈性毒药,下在压惊酒里的。”

刀斧手这个职业看起来冷酷无情,其实他们也是人,也会怕,所以行刑前很多刀斧手都会用酒压惊,毒死的龙寒的正是压惊酒。

在整备房地上还摆放了两坛子酒,这种酒都是酒肆买来的高度酒,也没有蜡封,但这种酒除了刀斧手和死刑犯也不会有人喝,晦气。

整备房里还堆放了别的东西,人来人往随手都能打开酒坛子,要是投毒也很容易,而且现在刑部内很可能是有内鬼,所以任何进出过整备房的都有可能是凶手,这就很不好查。

三七问吕万方道:“你说谢云中的是慢性毒,最长潜伏期能有多久才会毒发?”

吕万方说道:“谢云中的毒我已经查清了,叫五更散,这种毒只能口服,最长潜伏期四个时辰,一般都是在后半夜发作,所以叫五更散,用这种毒的很多,查起来很困难。”

三七推断了时间,如果按最长潜伏期四个时辰算,正好是众人在万花楼喝酒之时,但是大家伙吃的喝的都一样,别人都没事,为何偏偏谢云被毒死了。

难道是谢云回家之后中的毒,但这种毒只能口入,贺氏说谢云回家后就没再吃喝,如果说的是真的,那谢云就不会中毒,只可能谢云妻子说了谎。

如果是谢云妻子毒杀了谢云,那就跟兵阳案无关。可是贺氏为什么要毒杀谢云呢?

三七觉得这案子好像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三):这不是劫狱

三七决定先将谢云被害案放一放,现在重中之重是抓获兵阳的团伙和刑部的内鬼。

三七带着常伯赶往了刑部大牢,夜里丑时,二人才离开。

十二月初三,气温骤降,京城下了初雪

刑部大牢里冰冷刺骨,狱卒强烈要求点火盆取暖,刑部主薄没辙,只能让人从仓库里翻出了去年的陈碳先点着取暖,不够的会立即想办法去采购,这温度降得太快谁也没防住。

炭火不够,刑部大牢里那二十几个狱卒围了三个火盆对付到了天黑,直到戌亥之交,刑部主判刘明悟才带人将新买的木炭送到。也不多就七八十斤,那些关押的囚犯也嚷嚷着要炭火,刘明悟让一个牢房外丢一个就行。

狱卒有些不高兴,说道:“只有这点炭火,哪顾得了那么多人啊?”

刘明悟骂道:“第三层就关了一个,你可以不用点啊,第二层关了十几个,你点一个炭盆也就够了,反正他们吵吵你也听不见,你要不怕吵吵,这第一层你也可以不用点”,说完刘明悟便走了。

有了炭火暖和多了,狱卒围着炭火烤着花生,热着酒吹着牛皮聊着天,可聊着聊着,一个个都滑到了地上,再看牢房里那些囚犯也一个个歪倒在了墙边。

半个时辰后,一个黑衣人进了地牢,直奔地下三层,这里关的就是兵阳,但此时的兵阳早已被换了,昨夜丑时和常伯一起离开的那才是真的兵阳,现在里面关的是三七。

按照之前的计划,兵阳被吕万方的毒药放倒易容成了三七,被常伯秘密押回了六扇门地牢,而三七则易容成了兵阳,带了头套被关在地牢三层。

此时,三七感觉到有人来了,一人,走的很快,应该就是劫狱的,只有一人,那应该就是刑部的内鬼。

为了做的像,三七的手是锁起来的,手腕上也用香点了七个点,在进来之前还让鬼手李进行了做旧处理,看着不像新点的。

那黑衣人进了地牢三层,径直打开了地牢门,翻看了三七手上的七个香点,冷笑一声。

三七等着那黑衣人打开手镣脚铐,将自己带出去,好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可那黑衣人并没有这么做,三七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随后便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好像那黑衣人用匕首划烂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那黑衣人便跑了,这是什么操作?正在三七疑惑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感到自己全身血液在燃烧。

不好中毒了。

那黑衣不是来救兵阳的,是来杀兵阳灭口的!

不对,应该是自己的计划被发现了,这伙人顺势来杀掉自己。

三七一边想着,一边打坐运功想把体内的毒逼出来,来之前三七就预料到可能会中毒,特意在头发下藏了吕万方配的两粒万用解毒药。

虽然吃了解毒药,也运功逼毒,可三七的意识还是越来越模糊,恍恍惚惚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等三七再次醒来时,是在吕万方家里。床边围了一群人。

救自己的是段不忘(六扇门新人,原盗圣),为了跟踪劫狱的兵阳团伙,三七在刑部大牢外布置了龙红羽(六扇门女捕快,轻功无双)和段不忘两个轻功高手。

之所以会布置两个轻功高手,是三七担心劫狱的太多,或者是劫狱的使诈兵分两路混淆视听。没想到正是这一举动救了自己。

那黑衣人从刑部大牢出去,监视的龙红羽和段不忘发现不对劲,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龙红羽便跟踪了上去,要确认这人身份,段不忘则是不放心,这黑衣人进了地牢转了一圈干啥去了,三七咋没出来,便进了地牢查看,结果就发现三七中毒了。

对于盗圣来说溜门撬锁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开了三七的手镣脚镣,背着三七就赶到了吕万方家,亏得段不忘轻功好,也亏得三七提前备了吕万方的万用解毒药,更亏得吕万方解毒水平高,三七总算只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道,又回来了。

此时天还没亮,三七决定迅速赶回地牢,继续假扮兵阳,因为龙红羽还没回,那黑衣人身份还不确定。

那人很可能不是兵阳的团伙,否则也不会要除掉兵阳。如果真正兵阳的团伙来劫狱,看到兵阳不见了,这些人就会立马躲起来,再想抓就难了。

这次吕万方和香菱要求同行,二人易容成了重刑犯,躲在地牢二层,三层只关了三七一个,要进入三层必须经过二层。段不忘仍留在刑部大牢外监视。

十二月初四

一早,凌腾云和张尚书便来到了地牢三层,半个时辰后,兵阳的S体被抬出了刑部大牢,刑部对外宣称了兵阳被毒杀的消息。

(四):计中计

十二月初五

丑时,五城兵马司悄悄围了刑部主判刘明悟的宅子,三七带着十几名六扇门高手翻墙杀了进去,顷刻间喊杀声震天。

新任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廖胜听着里面的动静说道:“这一个宅子里藏了多少人啊这是。”

新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百顺说道:“让你在这逮漏网之鱼,你就别絮叨了,你还想进去打架呀。”

里面的厮杀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其中有三四个企图逃走的,都被五城兵马司的强弩射了回去。

等院子里厮杀结束,王百顺才按三七的要求进去抓人,共抓获一百四十多人。

冲入刘明悟家

审讯结果,有点令人吃惊:所谓的魔眼神教教主兵阳就是刑部主簿刘明悟的父亲,兵阳只是化名。

此人原名刘德运,沉迷各种道法幻术,五年前龙虎山学艺归来,尽学了一些旁门左道之术,可以用眼睛使人进入幻境,随后任其摆布,仗着此术,刘德运抢夺了不少金银钱财,刘明悟见自己父亲这旁门左道来钱极快,便助纣为虐,怂恿刘德运成立了魔眼神教。

魔眼神教笼络了一大批江湖宵小,刘德运交给这些人幻术,刘明悟则用各种手段控制这些江湖宵小不敢反抗,不敢报案,其中就有下毒。

这些江湖宵小仗着刘德运教的幻术,为祸各地,抢人钱财,糟蹋妇女可谓无恶不作,但因为有刘明悟通风报信,这魔眼神教倒是躲过了数次围剿。

刘德运在龙虎山学艺时,听闻龙虎山天师道袍是龙虎山学道之人的至高荣耀,此时的刘德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自我意识极度膨胀,便不知死活的带了几个徒弟去龙虎山盗取天师道袍。

他那点雕虫小技在龙虎山天师面前都不够看得,去了就被抓了,龙虎山天师不太想将此事闹大,便通知了刑部去把人带走。

恰巧去龙虎山押运刘德运的就是刘明悟,刘德运与龙虎山天师斗法时被香烫了七个点,龙虎山天师向刘明悟交接时说了此事,说那胳膊上有七个点的就是兵阳。

刘明悟想着也没几个受害人见过刘德运,便找了个体型相近的徒弟,重金让他假扮刘德运,并许诺保他平安无事。

并借题发挥了那七个香点,才有了龙虎山天师给兵阳做标记一说,并特意在那徒弟手上用香也烫了七个点。

其实从龙虎山返程起,那个兵阳就是假的。真的刘德运早已躲进了刘明悟府里。

刘德运所犯之事都是抢人钱财,祸害妇女,但并没有杀人,而且所抢的也没涉及高官名流,加上传闻兵阳很邪,刑部也懒得细审,反正是要砍头的,在刘明悟的运作下,从龙虎山回来四天,那假兵阳便被判了斩立决。

刘明悟承认是他们杀了龙寒,其实他们的目标是谢云,可没想到谢云暴毙了,反正他们也无所谓,就是要除掉行刑的刀斧手,是谢云还是龙寒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制造舆论,增加兵阳的神秘性。二是刘明悟曾答应过这个假扮兵阳的徒弟会平安无事,他要直接让这徒弟当了替罪羊,其余那些徒弟怕是会有想法。

刘明悟原计划是假意救这个徒弟两三次,再把他除掉,刘明悟最初就没打算让这个徒弟活着,包括其余那几个知道实情的徒弟,他都会慢慢除掉。

但是谢云的意外被毒杀,使得刑部有内鬼的说法流传开来,刘明悟就有点怕了,他必须尽快除掉那个徒弟,正愁没办法的时候,天气降温,给他创造了条件,在木炭里下了毒,迷晕了狱卒,他便潜入了地牢去毒杀那个徒弟。

可他没想到那地牢里人早换了,他从地牢出来便被龙红羽跟上了,此时他的家里已经来了一百多魔眼神教教徒,这些人都不知道刘德运早被替换了,都嚷嚷着要去劫狱,刘明悟怕这群人乱来,正好借着去地牢毒杀徒弟的机会演出戏。

刘明悟返回家后便将藏着的刘德运迎出,造成一种假象,好像真的是营救成功了。刘德运也露了面,并展示了自己手上的七个香点,证明自己就是兵阳。

这些全被龙红羽看到了,回去便提审了六扇门地牢里的假兵阳,证明出现在刘明悟家的才是真的兵阳,天亮便报了刑部,张尚书凌腾云和三七商量后,决定稳住刘明悟,借势宣告了兵阳的死亡。

刘明悟以为刑部上当了,当天夜里便在家里开了庆功宴,其实是要用毒除掉这些魔眼神教教徒,因为他感觉到这些人迟早会把消息泄露出去。

用的也是五更散,可还没等毒药发作呢,六扇门的就进来了。

(五):天理昭彰

刘明悟承认杀了龙寒,但就是不承认杀了谢云。

这点三七并不意外,之前他就觉得谢云的死有很多疑点,但是此次刘明悟用五更散毒杀魔眼神教教徒,所用毒药和毒杀谢云的一样,这使三七有点信心不足。

三七决定再从谢云家查起,谢云的妻子贺氏三七也认得,三七也不想怀疑她,但上次的推测使三七觉得贺氏的嫌疑很大。

雪断断续续已经下了两天,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三七一边向谢云家走,一边想着怎么开口,路过城隍庙墙根的时候,三七看见一团东西靠着墙被雪埋了一半。

三七起初只是瞄了一眼,但马上认出是个乞丐,三七算半个丐帮弟子,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心生怜悯,这种天被雪埋了再不动很快会冻死,三七跑了过去,想把那乞丐摇醒,可刚一推,那乞丐顺着墙便倒下了,已经死了,三七不禁一阵悲伤。

可就在此时三七发现了问题,那乞丐七窍流血,是被毒死的,谁会毒杀一个乞丐,三七向乞丐周边扫了一眼,在那乞丐左手边有一个破碗,碗里有半碗冻成冰块的粥。

被毒死的乞丐

为什么要毒杀一个乞丐,三七恼怒地盯着那半碗粥,他越看越觉得那破碗眼熟,禁不住把那破碗端了起来。

果然这就是那夜龙寒摔烂的那个碗,有个大公鸡图案,可惜那大公鸡头是花的。

再看那乞丐的死状,七窍流血,这和谢云的死状很像啊,莫非?

三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毕竟不会有哪个人会无聊到去毒杀一个乞丐。

三七拿着那破碗扛了那乞丐回了六扇门,进门的时候,看到段不忘正在教训一个小个子,三七也没在意。

三七直接将那破碗和乞丐交给了吕万方,让他看看中的什么毒,大约一刻钟后吕万方给了结果,五更散,但奇怪的是那碗粥里并没有毒。

三七笑笑,指了碗上不同的两个位置,让吕万方在这两个地方测下毒,结果一个位置有毒一个位置没毒。

吕万方突然记起了什么,说道:“这跟断头饭那个案子玩的一样的手法。”(详见个人主页《六扇门奇案:断头饭》)

三七笑笑说道:“是啊,这个碗外沿一边被涂了毒药,一边没有涂毒药。杀谢云的是龙寒,当时龙寒喝酒时用的是没有大公鸡图案的那一侧,而谢云用的是有大公鸡图案的那一侧,所以才会出现两人同用一个碗,一个中毒而另一个不中毒。而这碗恰好又是龙寒拿出来,并点名要和谢云一起用的。”

吕万方说道:“估计呀,龙寒是看了咱们当时断头饭一案的卷宗,才想的这一招。但是他跟谢云是师兄弟,他为什么要杀谢云啊。”

三七摇了摇头,现在龙寒也死了,这其中的秘密怕是永远猜不出了。

三七扛了那乞丐,准备送往义庄埋了。

路过大厅的时候,看见段不忘手里拿了个小金鬼头刀还在教训那个小个子,三七停了下来,从段不忘手里拿过那小金鬼头刀端详了一番说道:“这不是金刀刽子手的信物么,咋跑你这了。”

段不忘指着那小个子说道:“快过年了,这不开眼的偷到我头上了,被我抓回来了,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问他哪来的,他也说不上来。正审着呢。”

三七掂量着那小金鬼头刀说道:“这东西,全江湖只有四把,一个一个查都能查出来。你先审着,我去把这伙计送义庄。”

说完三七就扛着那乞丐出了六扇门,三七从义庄回来的时候,段不忘还在审那小个子,看来这段不忘是不会审犯人。

三七问那小个子:“你这玩意从哪摸的你不记得了?”

那小个子也是个小飞贼,认得段不忘,知道段不忘不会武功,再说俩人都是飞贼,这其中套路都清楚,东西交了就行了,绝不供出来是哪偷的,要是偷的那家是个大户还是个有势力的大户,揪着这事不放,即便归还了东西也会被脱一层皮,咬准了就不说,最终就会被放走。

但这小个子不认识三七,三七也懒得审,喊道:“老吕把你那绿药膏拿来点。”

又对段不忘说道:“你去把他鞋脱了,我给你见识个好东西。”

段不忘将信将疑,此时吕万方也把那秘密武器绿药膏拿来了,三七让段不忘将那绿药膏涂在那小个子飞贼脚底。

这是吕万方新研制的审问神药,涂在脚心,人会大笑,最终会笑傻,到那时候不管问什么对方都会一五一十的回道。

那绿药膏涂上去没多久,那小个子飞贼就笑傻了,三七问道:“你这金刀哪偷的?”

那小飞贼说道:“神堂,供了牌位的神堂里偷的。”

段不忘问道:“里面供了哪些人你还记得不?”

那小飞贼回道:“我是躲在供桌下偷的,只看到一个牌位上写的龙寒,其他的没看清。”

三七一愣,不禁回头看了吕万方一眼,说道:“你这药膏里掺了别的东西吧?”

吕万方不明就里,“没呀,还是上一锅一起熬出来的。”

三七疑惑地解释道:“那不对呀,龙寒没家室,没父母,谁会给他立牌位,这小子扯犊子呢吧?”

段不忘敲了一下那小飞贼说道:“你就说吧,什么时间,你从那出发,拐了几个路口,进的哪个院子?”

那小飞贼说道:“昨夜寅时,土地庙向西第四个路口,拐向北跨了五个胡同,又过了俩院子,左手边那个院子。”

段不忘心中默算了一下,一愣,“你说是从谢云家偷的?”

三七和吕万方不知道段不忘和那小飞贼说的什么黑话,段不忘解释道:“这是飞贼行业记位置的办法,有时候不能明说偷的那家是谁,只能说自己经过的地方,久而久之就成了飞贼之间说位置的行话了,不过他说这位置是谢云家啊。”

三七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谢云的师父贺聪就是金刀刽子手,而谢云的老婆正是贺聪的女儿,他家留有小金鬼头刀没啥问题,只不过他家怎么会供奉龙寒的排位啊。”

段不忘说道:“晚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七问道:“为什么要晚上去啊?”

段不忘回道:“你想想啊,贺氏将龙寒的牌位供在自己家,二人之前又是师兄妹,这中间不能有点遐想啊,大白天的你去,那贺氏要真的有点什么,一定会把龙寒的牌位收起来,你能看到啥呀。”

三七想想,确实,但他始终觉得,贺氏不会这么不堪吧。

当夜子时,三七和段不忘飞檐走壁来到了谢云家,发现贺氏竟然只供奉了龙寒的牌位和贺聪的牌位,根本没有谢云的牌位。

自己丈夫的牌位不供,却供奉其他男人的,这其中可遐想的空间太大了。

二人正对着牌位发呆的时候,贺氏进来了,看到了三七,先是一愣,随后很平静地说道:“让你们见笑了,这都是家丑。

当年我们三个,我喜欢的是龙寒,可我爹非要把我许配给谢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我爹是为了那金刀刽子手的称号。

谢云的家族控制了整个刽子手行业,你再有本事,他们家族不同意你就拿不到金刀刽子手称号,我爹就为这个称号把我嫁给了谢云。

我从来没喜欢过谢云,他便对我拳打脚踢,但他并不知道我和龙寒的关系,我和谢云痛苦的生活了十几年,也和龙寒暗中苟合了十几年。

谢云毒打贺氏

明年又是十年一次的金刀刽子手评选,这次龙寒才知道谢云家族背后的势力,我们一切痛苦的源泉都是谢云,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爹也不会强迫我嫁给谢云。

我也不会生不如死的过十几年,更不会受着良心的谴责和人苟合。

我想杀了谢云,但是被龙寒阻止了,我以为他懦弱,可没想到他替我把事做了,可我知道这些的时候龙寒也已经死了。”

贺氏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三七不再出声,默默走了出去,段不忘等到贺氏稍稍平静,才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龙寒干的?”

贺氏拿出了一个小纸条,说道:“这是在我家后门暗格找到的,也是我和他私下通信的暗格,在谢云毒发的那个晚上,他便将这纸条塞了进去,可我前天才看到。”

段不忘将那小金鬼头刀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令尊的遗物,还请您收回。”

贺氏看了一眼,抓起那小金刀用力甩到了院子里,叫喊道:“就是它,都怪它,一切都是它害的”

段不忘和三七落寞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段不忘意犹未尽地说道:“这案子。。。。。。”

三七叹了口气:“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以为破不了的案子,就被一个破碗,一个小飞贼给破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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