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领袖毛泽东曰: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说起咱这大中华,真真是地大物博,江山秀丽。小小的心也曾有过走遍名山大川览遍世间风景的宏愿,奈何,时至今日,足迹所至之处竟是屈指可数。常羡慕诗仙李白纵情山水的逍遥自在,也想如诗佛王维一般“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却困守在这三寸天地不能前行一步。说起来,不是不能,或许还是勇气不够。舍不得眼前的安逸,受不得跋涉的艰辛,惧于还不曾发生的危险。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若心无羁绊,天涯海角任君遨游。

学生时代偏好武侠小说,而武侠小说中的世外高人都是隐居于深山密林之中的,因此对于名山大川那是无限神往。譬如天山,就一直想去看一看,怎奈时至今日也未成行。说起天山,读过梁羽生小说的人应该都不陌生。在梁羽生的笔下,天山派就是一个神话,天山剑术纵横武林多少年,从无敌手。相较于凌厉的天山剑术来说,记忆中更深刻的是那些绝世男女的爱恨情仇。白发魔女练霓裳和卓一航的爱情悲剧,禁不住令人唏嘘嗟叹。人说武功可以相传,情伤竟也一样,练霓裳之徒飞红巾和徒孙易兰珠竟也为情所伤,一夜白头。

可怜未老头先白,大抵女子总是较男子痴情的,也更容易为情所伤,若不然也不会有这三代白头的故事了。遇上对的人,还需缘分深,情深缘浅徒叹奈何。若我去一趟天山,可能觅到白发魔女的居处?可能见着传说中令白发转青丝的优昙仙花?

当然,天山之伤情不只在于梁羽生笔下的众多女主,亦有金庸笔下的翠羽黄衫霍青桐和香香公主喀丝丽两姐妹。想那霍青桐智若诸葛貌若天仙,却偏偏遇上了陈家洛,错付痴心,一生孤苦。喀丝丽天真善良,却成了陈家洛光复大业的牺牲品,早早玉殒香消。都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换做陈家洛乾隆这两兄弟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辜负美人恩那更是家常便饭了。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茫茫大漠,邈邈天山,谁慰红颜?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看终南山下的小龙女与杨过,桃花岛上的黄蓉与郭靖,那才叫神仙眷侣。除此之外,竟是伤心者居多。峨眉山有郭襄,华山有岳灵珊,塞外有萧峰……,每一方山水多情而又绝情,哀婉缠绵,让人心神往之而又望而却步。

情之动人也赋予了山水灵性,江南的灵动便如那水乡女子一般娇俏可人,可还记得那吴侬软语里走出来的阿朱阿碧?阿朱丧命于大理,阿碧长伴疯癫的慕容复,竟都是可怜的女子。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痴心一片,也是解不得的。且不说这情字,单说阿朱的老家大理,有苍山洱海,更有茶花无数,实在是个好去处。我就曾因段誉的一篇茶花论而心旌摇摇,恨不得立刻飞到大理去识一识那所谓的抓破美人脸,所谓的十八学士,所谓的倚兰娇。

名花最是倾国,那般千姿百态的茶花是不得赏的,倒是曾去鹰潭龙虎山赏过桃花。目今,桃花正是名声大噪时,缘一部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且说,原著我是读过的,也曾为此涂鸦几个文字。也因为此书,便把唐七公子的小说读了个遍。如今再看电视剧,回味当时读书的情景,倒也有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那十里桃林里的绝世美人白浅与九重天上的太子夜华凄美的爱情故事,不知打动了多少人的心。微微桃花色,醺然欲醉。红尘如梦,又哪里去寻那十里桃林呢?俗世桃花,开谢自有时。

记得当初去龙虎山赏桃花不过是顺便,也就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倒是这龙虎山,特意去游玩过几次。龙虎山是我们鹰潭有名的旅游景点,作为本地人自然多跑了几趟。

东汉中叶,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曾在龙虎山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故而得名。对于道教文化倒是不太了解,龙虎山因道教文化而兴盛却是不假。记得以前读《水浒传》的时候,开篇第一章便是有关龙虎山的。书中这样写道:

根盘地角,顶接天心。远观磨断乱云痕,近看平吞明月魄。高低不等谓之山,侧石通道谓之岫,孤岭崎岖谓之路,上面极平谓之顶,头圆下壮谓之峦,隐虎藏豹谓之穴,隐风隐云谓之岩,高人隐居谓之洞,有境有界谓之府,樵人出没谓之径,能通车马谓之道,流水有声谓之涧,古渡源头谓之溪,岩崖滴水谓之泉。左壁为掩,右壁为映。出的是云,纳的是雾。锥尖象小,崎峻似峭,悬空似险,削磁如平。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瀑布斜飞,藤萝倒挂。虎啸时风生谷口,猿啼时月坠山腰。恰似青黛染成千块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雄奇险秀,果然是一座好山。第一次去龙虎山还是高中时代,整日忙着学习,《水浒传》还没翻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有这样好的文字。那时候室友中有两个是龙虎山的,都坐在前后桌,关系十分要好。高三那年,同桌生日,邀我们去她家中玩。我们顶着被班主任骂的风险,愣是浩浩荡荡地去了。少年人心性,自然分不得轻重,误了学业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在那种埋头苦读的日子里,偶尔出去溜达下释放压力也不错。

因着同学是本地人,带我们走了小路,直入景区。在仙水岩拍了几张照片,坐船去无蚊村看了看。本想再看个悬棺表演,却不凑巧,之前那一场表演已经结束,下面那场表演还有很长时间才开始,大家怕误了回学校的时间,不敢多留就匆匆回去了。

说起来,有些室友因为太久没有联系,印象都模糊了,努力回想竟也记不得她们的样子。或许当面遇到还是可以认出来的,只是有没有这个缘分也只得听天由命了。有人说人生是一趟列车,有些人相识于这一站,相别于下一站,便不再重逢。聚散如此,且看天意。本想找找以前的照片,却发现一张照片也找不到。时光最是无情啊,再美好再深厚的情意都会被抹淡,直至无迹可寻。

四年之后再去龙虎山,找了当地的高中同学相伴。她引着我们到了售票口便回去了,我们自己买了票进去。同行的依然是室友,却并非是当年的室友,而是大学室友。毕业了,分别在即,我们三个要好的人一起去龙虎山玩一玩,算是最后的告别。

龙虎山的悬棺崖墓群,距今有余年的历史,是古越人所葬。那峭壁千丈,不知这棺木是如何放上去的,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上回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些绳索工具,并未看到吊棺的过程。不巧的是,这次去依然没有看到悬棺表演。坐了竹筏看两岸景色,山势连绵,峭壁如削,当得山清水秀四字。上岸后去了正一观,见道旗招展,游人如梭,倒也热闹。闲时把当年在观内合影的照片翻出来看,觉得那时甚是青涩。而今年岁渐长,少了一些天真纯澈,倒是怀念起以前来。那时心如明镜,无忧无虑。如今思虑累增,羁绊过多,反而不如以前潇洒自在。

道法自然,生活中我们苦苦探索,求一个安宁顺遂而不得,归根结底是心不静欲不罢,不能遵从自然而已。无欲则刚,心静而凉。便如武侠小说中隐居深山密林的世外高人,他们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也就不必在红尘奔波,再经杀伐。草屋一间,竹榻一张,便能悠游自在。常常羡慕他们这种生活,也曾有过去深山古刹出家的念头,皆因尘心未息,不曾践行。

苏轼曰:浮名浮利,虚苦劳神。未尝不知,奈食色男女,烟熏火燎而不得脱。眷恋三千繁华,舍不得姹紫嫣红,抛不开恩怨情仇,跳不出万丈红尘。就说那正一观,本是清静无为地,因俗客纷至而不得清净。或许,历红尘亦是一种修行,若能在某一刻得道那便顿悟了。

观中道士们是清修的多呢,还是一样食烟寝火?陶渊明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修行修行,不拘于何时何地,心中顿悟便是得道。若还未悟道,缘心不够清明,不够洒脱,不够自在。如此说来,种种愁怨又是不应该的。

心中向往那“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生活,却迷恋红尘不肯归去,岂非矛盾得很?其实,若能如那些道士一般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食些人间烟火也是不错的。或者,不必出家,结庐山下,也如陶渊明一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多好。

江湖潇潇,刀光血影不断。《水浒传》中那些好汉们聚于梁山替天行道本无什么不好,叵耐人心不足,潇洒之外还求一个“名”字。于是乎,委曲求全归庙堂。怎知江湖险险不过庙堂,马革裹尸终为他人作嫁衣裳,伤的伤,死的死,散的散,那功名富贵无福消受。我倒是挺佩服花和尚鲁智深的,虽是个酒肉和尚,最后得证大道,立地成佛,竞得了个善终。倒真真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从龙虎山到梁山,从梁山到五台山,从五台山到六和寺,历经杀伐,堪破生死荣辱、功名富贵,顿悟成佛,坐化归去。我这般心心念念求一个明心见性,其实还不如鲁达。或许,修道本在红尘,参禅何须出世?

得空,再去龙虎山走一遭,或许禅观砉然而破,心中再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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