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宏庆
水阳山下,住着一对老夫妻,男的叫何伯,女的叫青婶。老两口都七十多岁了,身体还挺好。平日里何伯上山种旱地,青婶在家里做家务,日子平淡,但很悠闲自在。
这天一早,何伯照旧扛着锄头准备上山。青婶叫住他,说:“老头子,你做完活后,有空的话去西坡那儿看看吧。”
西坡离他们家的旱地有点远,一个山这边,一个山那边,来去一趟得两个多时辰。何伯很奇怪地问她:“去那里做什么?根本挨不着啊。”青婶有点难堪地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有人在那儿叫救命,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何伯哈哈一笑,说:“你这个老太婆,真是发臆症了,做梦的事能当真吗?”
何伯到了自家旱地,把活干完,看看时间还早,就往西坡那边去了。走了两个多时辰,到西坡了。这地方因为背阴,没人在这种地,到处都长着高高的茅草。不过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天火还是人为,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了。
他来回走了一趟,哪有什么受伤的人,心里也不由得暗笑,真是越活越神经了,竟然会相信一个梦。他正要往回走,却见边上一堆凸起的黑灰中竟然有动静,随后耸起一只小兽来。
这竟然是只狐狸!只不过显然是被这场火殃及了,皮毛被烟熏火燎,分不清原来的颜色。狐狸身子虽然狼狈,但眼睛还很清澈,它充满警惕地看着何伯。何伯伸开手,示意手中是空的,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说:“你是不是受了伤?”狐狸好像松了口气,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何伯把狐狸带回了家。虽然不是人,但好歹是条生灵,夫妻俩好吃好喝供着它。很快,狐狸就可以下地了,有一天,它突然就不见了。
几年后,何伯和青婶更老了,做不动活了,就进城租了个房子住下。这天,二人上街,听到了一件事,说最近有只妖狐作乱,害了两三条性命。再一打听,说那妖狐皮毛不整,像是被烟熏火燎一般。二人面面相觑,意识到这正是他们救过的那只狐狸。
“老太婆,你看你,好好的非得救它,这下咋办?”何伯忍不住埋怨青婶。
青婶不服地说:“我哪知道。要不,我去跟它说说,让它该去哪去哪,别再作乱了。”
“拉倒吧,你上哪找它?”
晚上半夜的时候,睡得正香的何伯突然被青婶推醒了。青婶又紧张又害怕地说:“老头子,我刚梦见了那只狐狸,它说知道我们进城了,要来拜访我们……”
话音刚落,门突然响了,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响起:“恩人,胡七来得唐突,还请开门一叙。”
我地妈呀,还真来了,何伯一激灵,骨碌一声爬起来,哆哆嗦嗦地问:“这么晚了你来做干什么?”
“当日我不辞而别,至今思来仍觉得惭愧,今日得知二老已进城中,特意前来一叙。”
何伯知道不开门不行,人家是狐仙呢。他战战兢兢地开了门。门外,一位三十来岁、衣着华贵的男子向他深深一躬,道:“见过恩公大人,请受胡七一拜。”说着,他就地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何伯忙将他扶起,说:“不必客气,有话进来说吧。”
进到屋里,那男子见到青婶,照旧是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头。青婶一见,喜欢得紧,忘了害怕,拉着他问东问西的。
原来,这男子在家中排行七,人称胡七公子。胡七公子羡慕红尘人间,经常化为人身行走。但数年前他在西坡的家被人发现,以火熏之,家中妻儿老小七个尽数被剥皮。后来火势难控,蔓延开来,他回家后为了寻找家人而受伤。被何伯夫妻救了后,因为报仇心切,才不辞而别。不久前,他找到其中一人,并顺藤摸瓜找到了其他人。
“二位恩人,今日我便要去跟仇家做个了结。我已得知,有位得道高人正在那里等着降我,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所以才急着上门求见。若有来生,我愿结草衔环,报答二位。”
“你、你也害了两三条人命,不能算了吗?”何伯忍不住地说,“毕竟,你此去自身也危险。”
“多少人也弥补不了我妻儿的死。”胡七公子顿了顿,“胡七平日不受人半点好处,今日见到二位一面,能磕上一个头,也算报答当日救命之恩了。”说罢,他起身向二人深深地施了一礼,告辞了。
何伯和青婶的心里都怪难受的。
“咦,这是什么?”青婶突然叫了起来。
何伯一看,原来胡七的茶杯中,茶已经喝完,却多了一个散着白蒙蒙毫光的珠子。二人都没见过这东西,但也猜到是宝贝,是胡七公子送他们的,于是好生收了起来。
第二天,何伯和青婶上街打听消息,得知昨日夜里,一位富户家中闹狐妖。狐妖当场将那富户杀死了,但随后也被龙虎山真人打死了。只是,真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内丹。那可是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宝贝啊。
何伯和青婶用了所有的积蓄,将胡七公子的尸身买来,埋在了西坡上。
后来,何伯和青婶活到了一百一十岁才无疾而终,这事被记进了当地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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