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压灰了整座城市,上海的天际线略带凌厉,积木般堆砌的建筑,偶有飞碟般的屋顶闪过,有些乖张,有些魔幻。车行至延安高架,盘错的高层写字楼与低矮民居自高架路两侧丛生。建筑师俞挺曾在某次采访时表示,“作为上海人,我们一年中有天都是阴天,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于像雕刻机一样的阳光的感受并没有阴天中能够将体积抹成二维感受的影子来得更强大。当我积极地去发现这种地域性其后所造成的视觉美感的时候,所谓的传统美就出现了。”上海的线条肌理有意无意间被有心人绘就。若从空中鸟瞰,延安高架似乎为申城平添柔和一笔,线条迤逦,像极了河流蜿蜒,事实上,那里原本就有一条洋泾浜。上海的很多江河在都市发展进程中只留下了斑驳疏影,好比昔日响当当的吴淞江。曾几何时,江面宽阔,奔腾入海,但因古出海口被大陆吞没,加之自身淤塞,缩小为“苏州河”;取而代之注入长江的则是以前默默无闻的“黄浦江”,并在下游散出一张细密的河网,其中一条“虬江”日后担负起工业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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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清末的江南制造局起,上海便与工业建立了联结。从工人新村到工人文化宫,轻工业、重工业承载着整座城市的发展。那些轰轰烈烈大多留在了上世纪,变革,悄无声息——上钢三厂已作现代艺术空间红坊,国营上海第十七棉纺织厂变身为上海国际时尚中心,黄浦江下游河道的机械老厂房,也被摄影棚占据近半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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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张雨绮的故乡德州也是一个河流贯通、工业发达的地方,自古就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重要码头,有着“九达天衢”“神京门户”之称。如今,德州地界内仍有数条河流过境,她的故乡也与时俱进地变为了山东省新能源产业基地。

她在山东德州成长,在上海求学入行,曾有导演劝她搬去香港,她嫌房价高,城市挤,“我一个山东女孩施展不开”;虽一度被簋街的烟火气和冬日暖阳吸引而奔赴北京,她终究还是搬回上海,割舍不掉这里的梧桐树、寂静夜……风和日丽的日子和闺蜜在草坪上野餐,得空钻入江西菜小馆、墨西哥餐厅等品尝各地料理;也流连于各大博物馆、美术馆汲取养分。在上海,她很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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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份报纸,抓杯咖啡,穿一身焦糖色的张雨绮明媚地晃入申城的深秋,一扫老厂房的阴冷。从时代剧到现代剧,她演绎过许多迥然不同的角色,内心对于世界的感受力也同样广泛而多变。她喜欢去能激发她童心的游乐园游玩,但也能欣赏饱经风霜的吴哥窟的残缺之美。近年来她又爱上了探寻中国传统文化,她曾游历江西龙虎山,感受道教所发展的五行八卦学说;最近又去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沉浸于“梁绍基:蚕我我蚕”所营造的蚕丝世界。

“整个展览全部跟蚕有关,蚕宝宝吐的丝将铁器、床架等物件包裹。中华五千年历史长河中,我们发明了蚕桑丝织。艺术家突破性地将养殖技术转化为一件件艺术珍品,展现生命力,非常有意思。”古有黄道婆“衣披天下”,现有同为上海人的艺术家梁绍基以蚕为艺。自年代末开始,梁绍基便开始养蚕艺术实验,发现蚕于光影之间展现的“恍兮惚兮,其中有物”之美后,围绕蚕丝开启了“自然系列”的创作,将蚕置于木、竹、金属等不同的材料与物件之上生长、吐丝。对于梁绍基而言,蚕丝是时间与生命的结点,“丝是一种还乡。”展览中有一组38节的“巨链”作品《沉链: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它们悬空而落,柔软纤细的蚕丝盘绕缱绻于粗粝沉重的链环之上,呈现一种在与命运抗争中仍保持坚定信仰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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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绮作为一名电影人,也参加过包括威尼斯、戛纳等在内的很多国际电影节,每次都很专注地欣赏各国电影人的作品。这些都是一种积累的过程,让美沉淀至内里。精神养分的汲取,在她看来,不会立竿见影地推动角色,而是潜移默化地渗透进性格中、生活方式里,是个人审美的淬炼。“因为如果恰好是要演反派角色或者有问题的人物,甚至可能是反向操作。”虽然她透露自己的下一部电影还是围绕女性议题展开,但会有很大突破。她今年最被热议的作品《云南虫谷》里的ShirleyYang呈现的是她飒爽的真我;之前不少作品都主要围绕她美艳的外表做文章,而新作将颠覆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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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戴维·布鲁克斯在《第二座山》书中提出“双峰模式”,即每个人都在攀登人生的两座山,登上第一座山峰后,如何才能超越自我,致力于更伟大的事业,是很多人求索的方向。张雨绮生活中爱爬山,最近也刚看了这本书。她总是勇于放开自己,探索各种可能,在旅途中安排各种运动,或是体验刺激的游乐设施。参加过中国台湾马拉松,在墨西哥品尝虫料理,听朋友说三清山挺美的,就去爬了一下,享受被大自然包裹的明亮。哪怕是在本次拍摄中,被要求躺在杂草丛生间的一张红沙发上的她,也能瞬间抓住亲近自然的良机。

至于自己的私享假期,她享受两人独处的浪漫空间,也享受孩子们一起撒欢,但坦言道,目前更多的是同闺蜜出行,尤其是去往一些远离都市的地方,潜入某个特色民宿,抑或是某位大厨隐居后开的私房小馆。“有时两三天、三四天,是随时能拥有的假期。现在有些民宿开发得非常好,很有意思。上海周边有些地方的美食甚至比上海还要好吃,因为有的大厨隐居后会找一个理想之处开个餐厅或精品酒店,有他们在,当地的美食品质就会高过这个地方原本的出品,有时甚至会为此特地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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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底张雨绮或将白色假期提上日程。“想去滑雪,(虽然)两个雪季都在拍戏,不知道今年能否赶上。”之前常去日本北海道和欧洲滑雪的她也想体验一下国内的雪场。此次拍摄的其中一套造型便是白色针织帽配白色羽绒马甲,正如她憧憬的白色假日一般。“前年北海道都没什么雪,刮板刮到不行,都见到地了,很可惜。这真是跟地球暖化有关,自然环境恶劣。”并表示环保要从自身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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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绮的白色手机壳上印着“行”字,干脆利落。她不爱聊久远往事,人终究是要向前的,那些陈年芝麻细细碎碎地嵌在她微博的夹缝里,不曾清理打扫。拍摄时她总能觉察到摄影师的需求。“我们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在做这件事?”张雨绮对摄影师脱口而出道。举起复古拍立得相机摆出各种造型,背后是老厂房的拉毛坯墙砖,斑驳墙面已涂上新漆。她在新旧间切换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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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家工厂是年轻人托关系挤破头也要进的“铁饭碗”。不过数十载,一部分老旧的厂房已另作他用,取而代之的是散落着的簇新的新能源机电。很多相关的过往都停留在那些粗粝的回忆里,伴随着同样风尘仆仆的老仓库、旧卷门。工厂主干道两侧的悬铃木,是年轻人行走于安福路、武康路时最爱的城市绿化树木,处在这边深秋的冷风里,却气若游丝起来。哪怕前一夜的雨,打落无数金黄,铺就的梧桐叶毯仍无人问津。只剩墙角枯败的藤蔓仍旧顽强地抽出新芽。工业的厚重感,过于轻盈的人生无法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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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于记录上海历史与变迁的作家陈丹燕曾在书中感慨:“上海这座城市并不只为商业城市的传统的凋落而惆怅,它也会为自己工业城市中轴线的被抛弃而惆怅。这原来是个怀旧的城市,它的故事总是此起彼伏地沉入历史又浮出历史的表面,这种从不停歇的变化,就是它奋勇向前的动力。”

虬江对面,沙堆隆起,土方车卖力搬运,新的变化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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