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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子师兄弟四人一同回到客室,还未来得及落座。就听到黄尘子躺倒在地、大发牢骚:“一口气吃了上百个僵尸,可把我给撑死了。”

陶弘景笑道:“你大可不必把他们全都吃掉嘛。”

“不露几手绝活,岂不是让那个叫做张庭云的小子给看轻了。不过,师弟诶,你还别说,如果再多来几只僵尸,我说不定真得交代在那里了。”黄尘子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那些僵尸应该是只是来试探的前军,只有在确认没有埋伏之后,才会集中出阵。”

“僵尸见得多了,这么有心机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是僵尸有心机….是幕后的控尸者有心机。”

“或许,这也是张庭云为什么死守城内,不敢贸然出击的原因吧。”

“别提那个张庭云了,就知道缩卵,换上我们四人一起出马,早把僵尸都给收了。那个缩头乌龟,胆子没几个,口气倒是不小,还敢侮辱我师父,我是师父手臂上的一块肉,他敢看不起师父,岂不是把我也看不起?”黄尘子一提到张庭云便气得不行,要不是因为张庭云,他也不会撑成这个样子。

风灵子笑了笑:“三师兄,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难道不该说,他敢看不起我,岂不是连我师父也看不起?”

“我是师父手背上的一块肉,师父和我都一样,都一样!”

雷鸣子不去理会黄尘子的耍宝,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先弄个明白,便望向陶弘景道:“弘景,你说这个张庭云到底是何来历?我们同门众多师兄弟中,就只有你是人间出身,对于人间的各门各派,你应当比我清楚。”

陶弘景不紧不慢地说道:“张庭云乃是张道陵张天师的第十八代孙,而张道陵呢,又是正一盟威道也就是正一道的创派祖师。太上老君曾授之以三天正法,张天师得道之后便携王长、赵升二位弟子和黄帝九鼎丹经,来到北邙山修行,平定了川渝一带祸害百姓的各种巫妖之教,传播三天正法。张道陵因此而位居仙班,名列第九宫仙阶。”

陶弘景稍稍停了下,继续说道:“因此无量功德,张道陵及其子张衡、其孙张鲁,都被人间的统治者赐号为天师。可到了其四代孙张盛之时,因为和当时人间的掌权者曹操发生矛盾,被剥夺了天师赐号,张盛一气之下迁居到江西龙虎山中进行修行,不过,因其处处受到朝廷的打压而渐有衰退之势,这两百多年来教门不断分裂。正一教虽其仍以道教正统自居,但掩盖不了信徒离散、教门没落的事实,早就沦为小教派了。民间虽然仍有不少人以天师之号冠之以历代教主之名前,但“天师”这个称号已经渐渐被同道中人所弃用了。”

“也就是说,那个张庭云虽然名义上是正一教教主,但其实早就没落了咯?”黄尘子不屑地说道。

陶弘景微微一笑:“这么说也没错。”

“可我看此人年纪轻轻,修为就已如此不凡,若其决心勤加修行、励精图治,会不会重振教门也很难说。总之我们不能小看了此人,你们也不要再与其发生冲突了。师父遣我们下山,毕竟只是来维护人间秩序,而不是来得罪人间同道的。”

“确实如此。我听闻张庭云此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潜心修行,不曾下山半步。他此次亲自出山绝不是单纯的降妖除魔,而是在向朝廷交好,若他能够在今番扬名立功、得到朝廷支持的话,正一教定能东山再起,只是……”

陶弘景说到此处,眉头之间不知不觉有了一丝隐忧:“....只是我看此人虽然以正道自居,所使的道术却是邪门得很,就拿这个七煞锁魂阵来说,我从未在正典上看过,只在一些传说中有所耳闻。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阵法,需要用到七个人牲来充当材料,而后才能成阵。”

“人牲?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风灵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问道。

“师父不许我们修习这种邪术,小师姐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所谓人牲,就是祭品,是布阵素材的一种,只不过寻常的阵法至多不过是取来鸡血、狗血等材料来做素材,而这个七煞锁魂阵所用的素材却是七个活人,只有七煞命格的人才能被充作祭品,我们今日在城下所见的那些黑色的影子,他们不是怪物,而是被注入了凶煞之气的七个活人,被注入煞气之后便成为了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个煞星。他们守在这个阵法之中,会对所有无端闯入的生物进行无休止的攻击,直至其魂飞魄散才肯罢休,想来正是有了这七煞的守卫,僵尸们才不敢靠近建康。不过这七个被当作祭品的煞星,在这七煞锁魂阵,也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巨大的酷刑,如千刀万剐、火烹油炸,仿佛置身地狱....”

“可是,真的有人愿意受此酷刑来充当七煞锁魂阵的祭品吗?”

“当然没有人愿意。这七个祭品,要么是被骗来、要么是被逼来的。”

风灵子哀叹了一声:“真是惨无人道,看那个张庭云,模样还算正派,想不到使用的法术竟是如此恶毒。不过….如果没有这个阵法,说不定建康也早就被攻破了….”

黄尘子听到风灵子说张庭云“模样正派”,登时就不乐意了:“小师妹你这话可算是说错了,他那模样哪里正派了?明明是一副大奸大恶的伪君子嘴脸。”说完,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细细长长、长满绒毛的嘴脸,“看到没,我这种长相,才叫正义凛然。”

风灵子扑哧一下就笑了:“好好好,三师兄长得最端正、最人畜无害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闹哄哄地笑成一团,自下山之后,很少有这样欢聚的时光了。

雷鸣子心中虽然也是心潮澎湃、欢欣不已,但作为众人的兄长,毕竟不能像他们一样没大没小地闹下去,还是得出来主持下局面,他劝众人镇定下来,跟着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想来是下山后的降妖之路太顺畅了,我看你们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今天才来了不过百来只僵尸,就已经让三师弟疲于应付了,若是千万只一齐出动,我们如何招架?大家切勿掉以轻心,这几日现在阵中思考下有什么退敌的良策。还有,三师弟你过来。”

雷鸣子招了招手,把黄尘子唤至身边:“你不要再同张庭云斗气,此人道行高深,所使法术又诡异得很。你若是惹恼了他,说不定他会在暗地里对你使用什么妖法…”

黄尘子把鼻子翘得老高:“师兄,你说这话是瞧不起我咯?难道你也觉得我打不过他?”

“不是不是。”雷鸣子把手放在黄尘子肩上,耐心说道,“师兄不想你横遭灾难,你不喜欢他,不与其往来便是了,切勿主动挑衅,明白了没?”

为了安慰黄尘子的自尊心,陶弘景也帮忙补上一句:“二师兄和我们当然知道你的能耐,若是堂堂正正地对决,十个张庭云也不够三师兄你打的。可张庭云此人生性阴险、不似师兄你光明磊落,谁知道他会不会暗中使坏?这种人就像臭狗屎、一脚就可以踩扁,但又何必去自找不快,沾染上一身臭气?离远了些定是没有错的。”

听到陶弘景将张庭云比喻成臭狗屎,黄尘子这才觉得心中解恨了些,便也不再过多计较了,十分爽快地就同意了二师兄的指示,不再同张庭云斗气了。

稍后,四人又分享了自己下山之后的所见所闻,见识了何方水土、抓到了那些妖怪。

在他们四人当中,还属黄尘子抓到的妖怪最多,但大多是些狐狸精、猫妖等常见的妖怪,这些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连很多修炼才十几年的道行浅薄的小妖怪都跑出来危害人间了;

陶弘景抓到的妖怪最少,只有一只雪妖和一只镰鼬,数量虽少,但却都是极其罕见的妖怪。

陶弘景将这两只妖怪放出,向着众位师兄师姐问道:“这两只妖怪都非中土所有,乃是东瀛国的妖怪。不过我也只在古籍上见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不知道师兄师姐见没见过?”

雷鸣子、风灵子和黄尘子纷纷表示:“听都没听说,更别说见过了”

陶弘景见周游广泛的师兄师姐们也都不甚了解,心中就更为困惑了:“我看书上说,这些妖怪都分布在东瀛,怎么会远隔重洋跑到中土来?”

“这个好办,你问一问他们不就行了。”

陶弘景摇了摇头:“没有用的,我拷问过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中土的,就像是失忆了一般….”

“还有这等怪事?”雷鸣子顿了顿,“不过师弟你也不用太担心,把他们带回去给师父看看就行了,以师父的通天神眼一看便知。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把这些尸兵给除掉,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这群僵尸就已残害了数十万生灵,漫天妖雾弥漫整个江南,许多家禽家畜受了妖雾的感染都修炼成精,如果不把这起异变得源头给弄清,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江南之地,都会成为妖怪肆虐的活地狱。”

“嗯….”陶弘景挥了挥衣袖,把雪妖和镰鼬都收进了自己的袍中。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且先回去休息了。”

“对对对,时候不早了,我也得早点去睡觉了,不然这一肚子僵尸这不好消化….”

陶弘景退了回去,黄尘子也从地上翻了翻身,四足着地、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只留下雷鸣子和风灵子在房间中说着悄悄话。

在城楼之上,不远之处的另一个房间里,萧道成正与萧练相对而坐。萧道成一脸严肃,双目炯炯有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你都跑到哪些地方去了?”

“回伯父,我去了江州、豫州还有荆州….”

“可有什么收获?”

“额…这个…..”萧练顿了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剑术精湛了不少,对于各地的民俗风情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萧道成猛地一拍桌子,“我且问你,这次出游,可曾结交了什么名士和豪强?”

“嗯...这个,小侄一直低调行事,没有和地方名士来往。”萧练嘴上是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暗自叫屈:“我哪能与那些地方名士们结交啊,万一被我爹的人打听到了,还不得立马便把我抓回去。”

萧道成叹了一声,语气突然缓和了起来:“伯父我不是反对你周游各地,恰恰相反,人在少年之时多一些游历,亦足以磨练心性、交结贤良。尤其是在当今乱世,更是尤为必要。晋文公亡居外十九年,而后能图霸中原,孔仲尼游列国行数千里,方有其万世之名。他们都是怀着壮志而出游,唉,哪里像你这个不成器的小子,纯粹是游山玩水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萧练不敢反驳,只在伯父仰天长叹的时候偷偷翻了翻白眼。

“不过,惟有一件事情你算是做对了。”

“嗯,什么事?”萧练用手扶着脑袋,歪着脖子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那三个道士….”

“哈哈哈,对啊,有了他们三人帮助,那群僵尸叛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击溃的。”

萧道成敲了敲案板,摇摇头道:“练儿,你是我们萧家的好儿郎,应当把眼光放长远些,难道他们的用处仅仅是帮我们退治僵尸么?”

萧练满脸疑惑:“那是….?”

萧练话未说完,就被萧道成打断:“当今之世,且不说这绵延百年之久的南北混战与侯王割据,单是这天下各处的妖魔横行,就是见所未见、千古未有之大变局!古往今来,可曾有哪一朝哪一代经历过如此巨变?大丈夫要想在这个群雄群妖并起争锋的世间闯出一番事业来,不仅要拉拢那些名将和贤人,还得笼络那些方外的僧道术士。你道那张庭云为何愿意下山来援助于我?还不是想与与我交好,在这乱世之中立功立名,将其教派发扬光大?我看你那三位朋友,也均是能人异士,你既然与他们有缘,就更得利用好这层关系,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当与他们频加走动,好笼络人心。如此,日后才能开创不朽之基业。”

萧练在前面听得是频频点头,可一听到后来的“笼络”二字,脸上便不免有些不悦,经过多次的携手渡难,他已经是把陶弘景当作了知交,若把“笼络”这个词用在弘景身上,总叫他不太舒服。

萧道成没有注意萧练脸上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练儿,你我都是一家人,我和你也不绕弯子,今日就和你掏心掏胆地把话说明白:当今主上昏庸、朝政衰败,这大宋的国运,怕是长久不了的了。我身为当今宰相、又督五州军事,已是位极人臣。皇帝虽然幼小,但这其中的利害之处还是看得清楚的,偏偏朝中又有袁粲、刘秉此等奸臣进献谗言。我若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族之祸,为了避免处处受制于人,我也不得不图长远之计。”

萧道成说道焦心处,沉沉地叹了一声:“只是我已年逾五十了,却仍无子嗣,我们萧家虽然门阀甚高,可到了这一代,就只有你这一个后辈了,你是我们族中的希望,将来这份担子,早晚得由你来扛下。我看得明白、你父亲看得明白、天下人也看得明白。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从今往后,你须得跟在我和你阿爹身边、好好锻炼锻炼。你清楚了么?”

萧练听完伯父这一番肺腑之言,得知他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心中亦是大受感动:“孩儿一定谨遵伯父教诲,不叫伯父和父亲失望!”

可说完之后,再细想起伯父那番话来,背上却又难免汗滴涟涟:

“伯父为什么要说宋国的国运长久不了?“长远之计”是什么?难不成是指?…..”

萧练已是不敢细想下去,他心中半是惊惶、半是激动。惊惶的是兹事体大,稍有差池带来的便是灭族之祸,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做好准备。激动的是终于有机会在这乱世之中一展身手,立下不世之功。

“今日我与你说的这番话休要让外人知晓,接下来你要把它放在心里,千思万想。”萧道成说完这番话后,便走了出去,留下萧练一人在房中思索日后要走的路。

萧练在屋子里想了许久,可心中思绪万千以致睡意全无,便想着出门到城楼之上四处走走。

夜色下的建康静得可怕,因为七煞锁魂阵的存在,周围没有任何活物敢接近这座城市,就连附近的树木,也早就或枯或死了。

其时正是秋冬之交,本该有寒蝉鸣切、大雁南飞,可在萧练看来,四时却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极远之处的密林之中,树叶仍在娑娑作响,让人知道而今仍是深秋。只是谁也不知道那草木零动到底是秋风催动的,还是说那林木之下,暗中隐藏着什么妖怪。

萧练极力远望,恍惚之中,发现那密林深处,繁枝茂叶之下,竟然也有一只冒着幽光的眼睛在窥视着自己。萧练心中一惊,猛地把目光收回,可谁知这时又突然冒出一只手来、搭在了他的肩上,把他吓得后背一耸。

“跟了我这么久,胆子还是这么小呢。”陶弘景扶在栏杆之上,和萧练一同远望,“看什么呢?”

“还没睡么?”

“有一大堆事情还没问你呢。”

“那就快问吧…我待会儿还得休息呢。”不知怎地,萧练的语气有些冷漠。

陶弘景愣了一愣,说道:“我与师兄在楼下之时,曾报上你的名字,可谁知萧将军并不买账,反而命令士兵放箭?这是为何?”陶弘景的语速很慢、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放松了。

“你报的名字是萧练么?”

“对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呢?你伯父不也叫你练儿么?”陶弘景有些奇怪。

“我的名字不叫萧练。”

“哦。”陶弘景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尴尬,过了好长时间,陶弘景才开口道:“那你的名字是…..?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萧衍,练儿只是我的小名。我本名萧衍,从小名中取一“练”字作为化名,是骗你的。你直接喊萧练,萧伯伯担心有诈,故不敢轻易开门。”

“哈哈哈...萧练儿…练儿….哈哈哈....好娘炮的名字!”陶弘景一阵捧腹大笑,可却丝毫未能缓解当下尴尬的气氛。

若是往常,萧练...哦不,萧衍,一定是会撇撇嘴角、翻翻白眼,不情不愿地去配合陶弘景的嘲讽。

可此时的萧衍,脸上竟然毫无表情,只是冷冷地回应道:“你笑够了没有?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没有的话,我可要回去睡了。”

陶弘景再次愣了一下:“唉,不知道你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瞒着你又如何?你不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么?”萧衍每字每句都带着火药。

“待这次把僵尸退治之后,我会一点一点细说给你听的。”

“不必了。你是方外之士,我是朝廷之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等这伙尸兵被除去之后,我们一归庙堂、一归江湖,你的事情我不去打听,我的事情你也不必过问。”

陶弘景带着试探性的语气说道:“可是,当今世道凶险,妖怪横行….我有一些法宝,可保护萧...萧公子的安全。不…不如….”

萧衍怒斥一声:“我乃堂堂丹阳尹之子,当朝宰相兼大将军之侄,身边护卫无数。纵使遇上了妖魔鬼怪,也自有张庭云张天师来作法降伏,什么时候用得着你这个山野小子来保护?”

手中拂尘轰然落下,陶弘景心中也跟着重重地一沉。他看了一眼萧衍,只觉得此人容貌虽在、可皮囊之下却已今是昨非了。

陶弘景不知何故,只道是人心易变,悲叹了一声:“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也。”

陶弘景拾起拂尘、伴着清歌飘下了城楼。见陶弘景人已走远,萧衍这才往前跟了几步,把自己的身形藏在黑暗之中,默默目送了陶弘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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