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新编第十七卷巫本儒道祖咒诏

第一节：巫本儒道祖

一则：汉代有解奴辜（注：望文生义，应为解押战俘之职称？）方士张貂者，不知为何郡国人也。有隐身而出入不受阻于门户之功夫，能变易物品之形状，以“诳幻人”称之；另有河南麹圣卿，善长丹书符咒而厌杀鬼神，以此为使命；又有姓编，名盲意者，亦与鬼类交通。东汉第三位皇帝章帝（公元75年～88年）初年，有寿光侯，亦能克降百鬼众魅，令身服显形。其有乡妇为魅所病，侯为劾之，捕数丈大蛇，使死于门外。又有神树，只要有人靠近者辄死、鸟过者必坠，侯皆复劾之，致树盛夏枯萎。让巨莽七八丈而致悬死。章刘炟闻而征召。乃试问之：“朕半夜常见有数人，紫衣披髮，持火相随，岂能劾之乎？”侯曰：“此仅小怪，易消弭”。帝召令三人会之。侯却劾三人，登时仆地无气。帝大惊曰：“其三人非魅也，朕只是试试看而已”。然侯为解而苏之。又则：河南濮阳人吳猛，官任西安令，因家在分宁（今江西修水县），品性甚孝，而遇至人丁义授以神方，又得秘法神符，道术得以大行。尝见大风，书符掷屋上，即有青鸟衔去，风即止。有人或问其故，曰：“南湖有舟遇此风，道士求救，验之，果然风止”。另有西安令干庆，死已三日，吳猛曰：“数未尽，当祈于天”。遂卧屍旁数日，干庆骤起。猛后携弟子回豫章（即后之洪都、南昌），江水奔急，人舟均不得渡，猛氏乃以手中鹅毛扇划江水，江流遂开启陆路，众徐行而过，人过毕水复奔流。同行者骇异。曾宿浔阳（今江西九江）参军家时，正遇风暴起，猛氏即书符掷屋上，须臾风便静息。

又则，宋时福建曹四公，宁洋，今漳平人。生时香雾绕山三昼夜不散，因名其地为香山（香寮）。其族徽州人也，祖上随王审知入闽，履行戍役于集贤（位于福建省漳平市赤水镇之北）后为香寮村，因居家中时，公幼少便有异质，昔乡里中有神妖，每三年中辄以人祀，不然则以疠害人。公焚香天誓欲除之。途径庐山遇异人得御妖止疠之方。跨竹枝以飞，俄顷至其乡，途中风雨铿铿然，有金戈铁马之声。而妖预知殃至，亦已遁。然其余疠犹烈，公因以剑击石，甘泉涌出，病者賴以全活。自后乡里安宁，年九十八卒。又则：晋代赵候，少好诸术，却长得姿形丑陋，高仅数尺，他以盆盛水施术，鱼龙立见。候有白米为鼠所盗，乃披髮持刀，画作地狱，四面为门，向东呼啸，鼠俱到。咒之曰：“凡非偷米者可过去，盜者不得过”。偷者十余只，剖腹看藏有米在焉。曾赤足需穿鞋，只要仰头默念，双鞋便自动至足处。有人嘲笑其相貌形态者，便当场用酒杯顶住口，堵鼻孔不得脫落，冒犯者只得稽首谢过，扒地不起。永康有骑石山，山上有石人骑石马，赵候以指摁之，石人马便即时断首，今犹在山下。

二则：唐宣宗末（公元-年）扬州广陵穷汉杜可筠，年四十余，辟谷而好饮，常去酒肆巡座求饮。有店主乐生者悬酒旗于城街之西。杜许诺凡阴雨天可移往他，使酒肆避而不至。后常约同嗜者到店与饮，习以为常。一清晨，大雪，嗜者求同饮。覩典事者（负责监察世情之吏）提醒乐店主云：“既所诺已违，拿物赔来”。乐不喜其议，杜问曰：“何故？”乐曰：“有人多将衣服換酒，所藏不慎，致鼠啮，若君将退之，免谈赔物”。杜曰：“此间屋院凡几何大？”曰：“若干耳”。杜曰：“弱年曾记得其中一符，甚能却退鼠，不知今日灵验否，请汝以此符试之或有效，此屋当可却鼠，永无鼠矣”。乐得符，依法焚之，自此遂绝鼠跡。又则：蒋震，字长生，宋隆兴年间（隆兴是宋孝宗赵眘的年号，公元年--年），任江西临江府推官（掌管推勾狱讼之事。五代沿袭唐制。）前往就任，入境时过一山岩，迎宾鼓吹者嘎然而止，公问其故，答云：“若在此鼓吹，水怪能作祟”。公命点过人数，又鼓吹而行，行过重计，果少一人。公即选四壮丁，令携剑二把、铁链二条。取笔书符一道，命四人经岩洞捕索之。四人焚符后，辄猛若四天师，锁一蛟而出。公命引之前行，莅任后，祈祷天地城隍，表述其罪状，乃斩之，血流里许。临江人士皆惊为神人。故公之任上，无人敢以不情事隐瞒上欺公者。公亦以生活清净淡泊，艰苦操守著称，卸任归家贫乏几不能自苟存活。其斩蛟符想于年轻时遇异人指授耳。又则：唐元和初期（公元年-年，是唐宪宗李纯的年号）南岳道士蒋含弘，始善符术，教诲其道，人莫知之。后居于《九貞觀》曾命弟子至县採购斋物，不及期还。

说其故云：“于山口见一猛兽挡路，良久不离，以故而迟滞”。蒋师曰：“我在此庇护已多时，何敢如此？”即以一符至所见处。次日，兽跌倒符下。蒋闻之曰：“我本以符却之，使其不再来，岂知它不肯自动脫离。既以成害，只得用术镇之”。乃取符焚之，自此兽绝跡，不复留恋。又则：《長夀寺》僧名昝言，曾经驻留于衡山。村民为毒蛇所噬，須臾而死，噬处肿起尺余，其子曰：“昝老若在，何虑？”遂迎请昝至，乃以灰围其尸，开四门，僧曰：“若从足入，则不救矣”。遂踏步握拳施法，久而蛇不至，昝大怒，乃取饭数升搓成蛇形，诅咒之，终而蠕动出穴。有顷，饭状蛇引来一蛇，从死者头入，经吸其疮毒，屍肿渐消，届时其蛇疱缩而死。原死之村民乃复活。

三则：唐代，明崇俨，洛阳偃师人，为前南朝梁国子祭酒吏明山宾五世孙。少隨任职河北定州安喜县令的父亲明恪一起生活。县吏中有能召鬼神者，后为崇俨师，而学有所成，且尽得其术。唐高宗李治乾封年（公元-年）初，明崇俨因封禅泰山时表现突出，荐升为黄安县丞，又因以奇技方术出名，受到高宗召见，甚悅。即被提拔为冀王府文学士。为试观使入窟室中，令宮人奏乐其中，帝召崇俨问：“此曲何吉凶之兆？且为我止乐”。崇俨书桃木二符嵌于室上，乐即止，曰：“臣见怪龙，龙怖而止”。盛夏，帝思冰雪，崇俨坐了片刻，即取冰雪以进，自云往阴山取之。四月天气帝忆瓜，崇俨索百钱，須臾以瓜献上，曰：“得之缑氏老人园圃中”。帝召老人问故？老人之言，果然“地失一瓜，而土中得百钱”。之后，升迁至正谏大夫。帝令入阁供职，每遇讨论时政，多讬词鬼神所言如何如何。直至为武则天太后作厌胜辟邪诸事。崇俨曾谏言章怀太子不德。

仪凤四年（公元年）被盗刺杀于东都，好事者放言此乃崇俨役鬼劳苦，为鬼所刺。而武太后疑太子使客杀之，命御史中丞崔谧等查办凶案。被牵连诬服者甚众，刺杀案终明。

唐高宗追赠崇俨为侍中，谥号庄，拜其子明珪为秘书郎。次年，太子李贤被废。据说武则天一生中最心仪的人极有可能是明崇俨。又则：道士张与棣卒，弟张与材为第三十八代道教继承者，时海潮侵袭浙江盐官，海盐兩地，为患特深。张与材以术治之，于是一夕引大雷电以震，次日，见有一物鱼首龟形者，被雷击后龟裂，斃于海岸边。潮患遂息。大德五年（元成宗年号，公元年）被元帝一召见于大都（北京）幄殿，大德八年授正一教主，“正一”意为“正以治邪，一以统万”。正一道又称正一派，其始祖是汉末张道陵及其开创的“正一盟威”之道，又称天师道，张道陵为祖天师或老祖天师。令张与材主统领江南阁皂山、龙虎山、茅山等三山符箓道派，后又授以“金紫光禄大夫”、封留国公、赐一品金印。从此，天师世系均以“正一教主”身份出现,。

四则：有博陵（在今山东省茌平县西北）人，崔简者，少敏慧好异术，尝遇道士张元肃授晓以道术，役使神物、通灵变化。唐天宝二年，蜀郡有呂谊者，遇简而以下棋赌币为消遣，简有意显露下术事。简问吕：“尔有所欲？”乃答曰：“吾之继女未尝见，在闺帏之中，一夕而失踪，想来公具非常之术，愿知所捕归，可暝目无恨矣”。简曰：“易耳”。于別室中夜设几案、焚名香，以降神灵。简令呂生仗剑于戶内，若胡僧来可执之求归还汝女，慎无伤矣。简书符呵之，符飞出，仅食一歺之时，狂风大作拔树震屋，忽闻一披甲之卒进曰：“神兵已至，愿主所用”。简曰：“吾之崔友，某日失女可捕捋来”。卒曰：“唯东山上人，每日以咒水捕人，女是否被捕去那里乎？”简曰：“正是，尔等可速捕来”。卒去須臾，返还曰：“东山上人，闻之骇怒，将派金刚伐君，如何办？”简曰：“吾不劳尔等”。然后又书符飞之，倏忽有神兵计万，皆奇形怪状，执剑戟列于庭。俄而，西北天上见一怒金刚来，长数十丈，瞪目叱骂简兵。简兵俯伏不敢轻举妄动。简乃仗剑步于祭坛前，神兵忽隐没，金刚惊骇矣。久之，无所见，忽有一怪，猪首人形，著豹皮与白色绸裤，云：“吾众天人愿听命汝仙官”。简坐旷野而命之，紫衣胡僧窜入。简喝道：“歹僧盗吾崔友女，焉敢妄自佔有，役使之！”起初，僧拒而诈，呂生忽于戶间跃出，执而按抚之，僧迫于不可隐遁，曰：“吾伏矣，乃是汝行大力法，盖圣者致耳，其实女非僧所求，今即归之，请莫苦相逼，僧向不从仙官之命，君岂指望乎？今愿圣者取来”。俄顷，见猪首人负女至，女冥然如盹。简曰：“宜取井花水桃汤洗之”。即醒，遂女子自云：“于睡梦中被一猪首人身摄去，不知行近远，至一小房中见僧，相凌辱，问何处？乃云天上也。便禁闭不得出，是夜有兵骑至门，猪首人又至，云‘崔真人有命，方得归｀然某来时暗中于僧房门上塗了粉脂，有三指印，若以此印记寻可获”。继女既归，呂生欲厚谢简，而同时求知僧门所留之印记，以追究胡僧。

历数月，遊《东岩寺》入曲房，果见指印于门右扇，遂追之，僧昔已离宿去，莫知所至。

五则：河阳县（今河南焦作市孟州）衙役樊宗仁，唐穆宗长庆中时（公元-年），客遊鄂，因抵江陵途中，被舟主王升所欺侮，宗仁方中进士，自力不能制，每忧容之，至江陵。以事诉于所在任官。舟主因得重笞之。宗仁换它舟上峡。发舟不旬日，而所乘之舟汎然失缆，篙櫓皆不能控制，该舟主曰：“此舟已被仇人之所禁矣，昨舟行中人常有所纷争哉，今无术以进，前方五百里当经历石滩险阻之艰难，乃一江之最险，其奸心是欲使我船至此处触礁沉溺，不如先作防备焉”。宗仁只能与仆登岸，以巨索系舟，沿岸而行，既至险滩所，船果奔狂升沉，须臾即瓦解。賴其有索，人无伤亡，财物则荡然无存。峡路深僻上下数百里，皆无居人，宗仁与仆辈遮阴于林下，粮食什具已绝，羁危辛苦忧闷备至。虽派人告于上官，去二日不见返，饥饿殆绝。其夜积薪起火，宗仁及僮仆皆环火就寝。夜深忽寤见山民五人列坐，态貌殊异，且皆挟兵器，觊觎瞻顾，言语粗蛮，意欲挥刃，则宗仁辈束手无策矣。以其势相逼，宗仁恐则大声曰：“尔辈皆生活此山中，吾不幸舟船破碎财物俱没，捆然滩岸，成为豺狼之饵，尔辈为壮汉，见之不伤心哉？却悠然笑侮之，幸灾乐禍至此哉？吾今绝粮已逾日矣，尔家近者可助速取来饮食，以救吾之将死也”。山民相视，遂令二人起，未晓，负米肉盐酪而至，宗仁仰賴之，继以静候回信，山民们终因知破舟之由，曰：“峡中行此恶术者甚多，故遇此难者亦多。然他人或有以解难者，唯王升者。遇之，定会没溺不已，则不知是否此子所作？南山白皎者，法术通神，可以延请之遣召行禁。吾知白皎处可助试为一请”。宗仁因此恳祈之，山民派一人行。次日，皎果至，黃冠、野服、杖策、蹑履，姿态乃是山野隐士，禽兽为侣。宗仁则又示以穷寓之窘相，皎笑曰：“琐事耳，替君召而斩之”。即以除草剪木、規地为坛，配列刀水，而皎立中央。夜阑月白、水碧山青、杉桂朦朧、溪声悄然，时闻皎引气呼召王升，发声清长，激响辽绝，至曙，无至者，宗仁悄悄的对仆道：“当日，距七百里之王升而可一息至哉？”皎又询宗仁曰：“物沉、舟破，果如所言？莫不自为，风水所害耶？”宗仁暨舟主又实告皎曰：“果真如是，乃是王升所安。莫非逃形哉？”又以宗仁所托事，曰：”那就请告郎君三代名讳，方可审知其事实耳”。即由仆人告之。皎遂另选深远处，别建坛墠，暮夜而再召之，长呼之声又若昨夕，良久山中忽有应皎者，咽毕。

顺风始闻，久乃至。皎所罚王升之魂也。皎于是责其奸蠹，数以罪状，王升求哀俯伏，屈膝下跪止流血。皎谓宗仁曰：“已得甘伏，可以行戮矣”。宗仁曰：“本来其奸凶确甚，实为难恕，应行诛斩，则又不可，宜施加他苦罢”。乃叱王升曰：“虽免尔杀身，但尔当百日血痢而死”。王升号泣而去。皎告辞，宗仁解衣以赠皎，皎笑而不受。有顷，舟船至，宗仁得进发江陵，后询访王升结局，确是其日皎召致之夕，在家染血痢，十旬而死。

六则：嘉兴县令陶彖有子得疾甚异，形、色、语、笑不同平日，故成心头之患。聘谒巫师克邪，百方莫能治。应去会天竺辨才法师元净，适以事治。元净所传天台宗，特善供咒水，疾病者饮之，辄愈。江浙一带人都尊而信之。彖素闻其名，即往谒请，叙述患状曰：“儿始得病时，一女子自外来，相调笑。久之，俱去。稍行至水滨遗诗曰：‘生为木卯人，死作幽独鬼，泉门长夜开，衾帏待君至｀。自是屡来，且言曰：‘仲冬之月，二七之间，月盈之夕，车马来迎，今去妖期逼矣｀。未知病根？愿赐哀怜”。元净许诺，杖策行至其家。择地为坛，设观音菩萨像、取杨枝霑水洒而咒之，三绕坛而去。是夜，儿睡之安然。次日，法师结跏趺坐，引儿问曰：“汝居何地？为何而至此？”答曰：“会稽之东，卞山之阳，是吾之家，古木苍苍”。又问姓何氏？答曰：“吳王山上无人处，几度临风学舞腰”。淨曰：“汝柳氏乎？”辗然而笑，净曰：“汝无始以来，迷于逐物，所作所为尽沉溺于淫邪，流浪千劫，不自解脫，入魔趣中，枉生灾害，殃及无辜，汝今当知魔亦在法界，我今为汝宣说，有楞严神咒，汝当谛听，痛自悔恨，洗既往过愆，返本来清净觉性”。于是儿号泣，师不复与云。是夜，对儿曰：“吾辨才僧之功，乃是汝父之虔诚，无以复加。吾将去矣”。后二日，复来见陶彖令曰：“久与子游，情莫能舍，愿举杯觞为别”。相对引满酒，饮罢酣而作诗云：“仲冬二七是良时，江下无缘与子期。今日临歧一杯酒，共君千里远相离”。遂去不复再见。又则：石门埭溪（今浙江湖州市西南棣溪镇）有《風雨庵》后为呂晚村别墅（吕晚村，—年住世，名留良，字庄生、又名光纶，字用晦，号晚村，别号耻翁、南阳布衣，崇德，今崇福镇人。反清思想激进，行为刚烈。），屋十数间，曲折有致，庭有紫薇，盤囷离奇，古遗址也。

吕常夜出访友，必三更始返。僮儿以灯笼导之。一夕，访友，笑而告友曰：“今晚有不速客来”，友问为谁来？不答。再叩问之吕曰：“客乃是梁上君子也”。半夜三更，因门紧闭，有贼二人不得出，气喘汗流，疲极欲死，呂则莞尔笑曰：“蠢虫何苦乃尔？”贼伏地稽首叩拜，哀求乞命。呂含笑释之。盖二人窃物出，匆忙途中觉得非前所走之路，尽是乱山崎岖，愈走愈远……此乃是由呂预佈之奇门遁甲故也。

第二节：咒诏神来风

一则：东汉时，徐登，闽中泉州人，本为女子，假扮为男子。少年牧牛山巅，遇异人，得仙术，精于道家的方术，特别善于用巫术治疗各种疾病。同时期，有浙江东阳赵炳者，又名侯，字公阿，亦得仙术也善用方术，并能使用古代“越方”为人治病。越方是使用（包括巫术在内的）方术来治病的方法。两人在乌伤县（秦始皇一统天下，设置了乌伤县，属会稽管辖，后改为义乌）的溪水旁相遇，各施展所能，徐登能禁水为不流，而赵炳对着枯树喷酒辄树长出嫩芽。两人相视会心而笑。当时天下大乱，瘟疫盛行。于是约定共同用法术为民治病。因为徐登年长，赵炳像对待老师那样对待她。两人崇尚清净俭节、礼神祭祀时只用东流的河水当酒，削桑树皮当干肉。他们只要使用法术，所医治的病人都会痊愈。徐登去世后，赵炳向东去往章安港（乃是台州境内古都），但百姓并不知道。赵炳就故意爬上茅屋，架起炉鼎烧火做饭，屋主人见了大为惊惧，赵炳只是笑笑并不理睬，过了一会儿饭熟了，房屋也并未损坏。有一天，赵炳想要渡河，船工不答应，他就撑开伞坐在里面，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召来了风，随之乘风横渡过河。因此这时百姓对他像对神一样敬服，追随他的人极多。章安县令憎恶他“妖术”惑众，将他抓起来杀掉。

百姓在永康县为他建立了祠庙，据说是直到现在蚊蝇之类的飞虫都进不去。

二则：陈氏扬王，其家历代为扬州人，不知其称讳。宋代末年投身于军旅生涯。跟随张世杰(〈?—公元年〉，涿州范阳〈今属河北范阳〉人。宋末抗元名将，民族英雄。太傅，枢密副使，封越国公。与陆秀夫、文天祥并称“宋末三杰”。先后拥立南宋二帝，誓不降元，最终兵败崖山海战，因飓风毁船，溺死于平章山下）。南宋祥兴帝（年5月—年2月，是南宋卫王赵昺的年号，也是南宋最后一个年号，宋使用该年号共计1年余）时，驻南海，至元己卯（年）春，张世杰战败，士卒大多溺死。扬王幸好脫死，到达岸上粮绝，计无所出。同行者曰：“听闻髑髏山有死马，共烹食之不识可乎？”扬王未及时同行，因疲惫不堪，尽管说是白天，亦卧于地上，熟睡中梦一白衣人对扬王曰：“汝勿食马肉，今夜有舟来载也”。扬王恍惚中未深信。俄而又梦如初。至夜半，梦中彷彿听到有摆櫓声，有穿紫衣者以杖触之，曰：“舟已在矣”。扬王惊醒，身忽在舟中，见到了昔日所共事之统领官。但当时他已降于元军。元将唯恐人多会倾舟，故凡攀附舟者，亦被掷回水中。昔之统领悯怜扬王，捷速将他藏之舟板下，且曰：“吾取饮食从板隙中投之”。扬王掬以食。又与扬王约：“渴则以足蹬舟板，张口向隙注受漿水”，居数日后，因此事恐被洩露，而徬徨不安。忽颶风颠波舟。元将大惊，偏求舟中所能止者而不可得。统领知扬王能巫术，告元将而出之。扬王仰天叩齿若指挥鬼神状，未久风涛顿息。元将喜，因此大摆饮食招待之。至京城通州直送登岸。扬王归扬州后，居盱眙津里镇（今属淮安市），以巫术营生。扬王无子，生二女。长女嫁季氏，次女即为元朝之皇太后。以季氏长子为子，享年九十九岁。

三则：乾隆时，有南来之客，旅居京师，乃是巫也。自言能拘蛇。其所居旅店主人欲观其法，不允，强之至再三，允焉。乃命竹工削竹籤百枝，长三尺许，锯其兩端，如箭矢。至期约主人及外客以麻绳束竹籤捆而行。同赴西山石佛庙，南客盘踞石台上，步罡书符，口喃喃作词，俄顷微风起，草中索索作声。众蛇果至，先小后大，盤旋迴绕，蛇身有若锦者、有若花者，众见之都诧异从未见过。最后有一条蛇至，不甚大，遍体光黝如漆，昂其首趋前视客，客脸色骤变，而心有所悸曰：“殆止矣”。南客乃急书符退之，众蛇皆散，獨黝黑者不去，吻舌张口，似有怒态，南客披髮跣足，持咒，啮破舌头以血喷之，始去。面对众曰：“君等可归矣，此烏蛇来与吾斗法我不可离去，去则贻禍主人”。乃命众人以绳束其蛇身，捆于石佛背上，众以所携竹籤束手旁，敦促众人回去。次日客俱来旅店，询问所以然？云：“是夜风雨大作，蛇乘空飞来，张口吸气似欲相吞，予望其气来袭，乃以竹籤一枝接一枝投之，籤为气其腹，如是数十次，气渐衰，籤亦将尽，俄而闻庙门外有崩撼之声，蛇斃于地，风雨亦息”。

四则：褚叟，宜昌人，善巫术。即世所传《辰州符》者是也。一日，上流来木排数十紮，将经过其地。少年们强求叟施术，叟拗不过儿众，便施术，以墨染三支筷箸，插植诸江岸沙碛中，木排止行。监护木排之某术士侦知叟所为，誓报复之。未多时叟忽失明。叟悟为某之报复也。乃向空掷米，目疾旋失效。叟接着断柳枝为千百条，去其叶束以绳，竖之屋瓦上，而木排皆被松解开。

某急施术集拢之，但顾及木排所堆积至高，而不得流动，某恨之，径直至叟宅，洒以飞沙，叟家人顿病，滿身发红痧。叟则以雄黃调和醋喷之，疾顿愈。于是，对某曰：“汝欲以毒术斃吾全家，焉得不报？”即以手击其背，某頓失常态，疾奔去，易舟归家，迅即潜身于缸，缸面压上石板，告戒家人，蒸薪其上，说须五日五夜万勿中断，待至四日，其妻虑其夫灼将斃也？驟揭之，则夫之背已出巨钉四枚，一枚尚留其背间。其夫哀呼曰：“此乃是命也”！遂气绝。

五则：贵州自古以来有尚鬼之风俗。民间有相当多巫师，考查其术时颇有应验。汴（河南开封）人徐某随其父在黔受法于密宗喇嘛。不久行商于镇远古镇，听说有黄巫师者以巫术名噪一时，心向往之。抽巧遇之于友人处，黃踞上坐，与之交谈，倨傲不恭。故徐怒，乘醉语时侵犯黄，黄拂衣起，友人强令徐道歉，黄终不快，便离席去。一日，徐往城隍庙观看演戏，忽发觉有手自后摸其顶者，视之，乃是黃也。且以矛戟指向徐，咄咄逼人。徐以心念力拒之。黄招手曰：“过来，过来”。徐即佯装为被迷者，故从之接近黃。黄面带笑容曰：“尔亦有今日耶？”徐不语，至旷野，黄以戟指曰：“站住！站住！”徐亦佯装站立不动。黄左画曰：“此山也，汝看见否？”徐不应答，又右画曰：“此水也”。徐又不应。黄思量一番欲返。徐迅即蛊之以术，打起手结印，指其黄面，黃似有微觉，亦以术接招。二人互为禹步禁咒，良久，徐卷袖趺坐草上，黃虽惧并不离开，乃曰：“君亦同道之知音，今请以兄弟相交”。徐诺，故而黄自是一意与之交欢。徐之行巫术也，不事符咒，盖亦得密宗神通耳，黄心知之。其要义惟练心，心乱而术不效。

两人乃共遊于酒楼、妓馆、赌场、戏院，黄意欲引败之，而徐不为所动；然后又饮之于家，酒酣后，黄介绍一女子使见，曰：“此旧同学钟可人也，家居东郭，其术优于吾，君可与交谈”。三人谈久之，黃起身，女入内更衣，姿态婉媚，徐亦美少年，于是谈久而忘形矣。忽屏后一人诡秘地笑曰：“徐君今日何如？”徐方欲控自身，已不及。冥冥然，觉天旋地转如醉如梦，隱约见家人在前，又似有刀山剑树者。久之，昏沉若死，俄而砰然有声，乃惊悟，则钟可人犹在眼前，黄离去久矣。徐自知墮其圈套中，而何以忽醒？乃询之钟，钟则曰：“黄让我诳君，又以君诳我也。黃往昔与我在苗峒，同学于某师，独黄与我得真传，昨言君之超于我師，以此借口而来，想不到黄阴行其毒，君既为中计，黄又欲困我，我幸觉之，以先发制胜，黄既逃，我乃施以术使君苏醒也”。徐歉疚而谢归。

六则：湖南保靖县（属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南关外富戶姜正秀家，有雇工梁胜贵勤苦诚朴，为姜所信用。某日，使往那洞守碾房，梁挈其妻吴氏同居，吳本苗女，素有蛊术，凡蛇蝎龟蛙之属，蓄养于臥榻下。初养各一二头，未一月，皆蠕蠕而动，往来爬行。前来碾米者均畏于进出。梁亦患之。屡戒不改。有人以其此事告姜。姜惧而派人逐出梁为工，劝他徙它处谋生。梁妻吳氏怒起，披髮入姜宅，横目视人，口喃喃诵符咒指牛，牛死；指犬，犬斃；叱人，人病。恶蛇毒虫爬滿室中。姜大为恐惧，率家人顶拜于吳，求恕罪，吳许之，患害始平。又则：闽有“放口”之说，口字不知作何解，也许此口指人，人与口同义？要义亦巫蛊魘魅之属罢。大凡人之互仇，而力不能制止。能者则以“放口”打之，以致之死。假如被打之人不为所中，亦必导致放口者自身于死命。另外，更有所谓“飞口”者，當放口不中其人而还时，路遇他人，却路遇他人，亦间有误中者，则谓之“飞口”。凡中口，必然很快得无名之异疾，医药不能治。然而，一物降一物，有专业解口者，能以术治之。凡中口者治愈，则放口者亦必自斃。故非万不得已亦鮮有肯放者，盖因放口时已置生死于度外也。光绪时，尝有一妇与其婶不睦，积怨既深，婶遂放口打之，时已有妊，忽得异疾，通体毛髮牽掣，毛孔中出血缕缕，而腹痛欲死，众人皆知其中口。须尽快解口者解之。于是备一室，不留他人，取来一大浴盆，让病者裸坐其中，背靠背，而以使其术用。一日一夜，而病者忽然若无其疾。酬金不过三四千钱耳。

治放口之疾，妇女之间有自习之者，受人延聘，仅得数金即操办者。

七则：湖南邵阳黄建刚，曾经遊欧洲得催眠术于德国某博士，能以手指人，呼之人輒迷惘。尝以其术眩于众；遊日本，见日之催眠家皆按摩术后，自心大为鄙视之。出其术，日人皆惊，欲从之学，黄不可，拂袖去。黄归国，乃更为骄傲，性放蕩不羈，以术蛊妇人，由是为众所恶。一夕，火其庐舍，黄倉猝挈其妻走。术不及施。众佯作不相识者，曰：“此乘火劫者也”。当时黃手拎一衣包，即被夺而执之，且遭笞无算，其兄弟戚友辈力救之，才得不死。经此番灾祸，由是贫甚。自知已不为众所容，乃西走辰沅（今湖南凤凰古城），辰沅地僻而民好巫。黃至，更姓名，周历苗峒，以行巫自給。汉苗多信之者，由是得丰裕生活，有一年余。苗民有雷姓者，家殷实，其妻病乞求于黃，黃往。有少妇艳绝，正坐榻前，等侍汤药。黄睨视之心激蕩不已，施术毕，私以暗示动心，妇遂行，黄所居去苗家不足里许。是夜少妇奔于黄，至旦复还。少妇其夫，行商贵，故黃乘机尝得所欲焉。久之益加放肆。白天少妇令黄窃财物以还，日积月累少妇渐有省悟，乃告人，谓此身往还都是不由自主，离奇恍惚，若隱有被约束之者，不敢不从。少妇家人忧患之，知乃黄所为。即以此状告雷，雷怒往欲斥黄，黄知其来意。雷会晤黄，不能出一语。良久，步履蹒跚地自归，如不胜之懦弱者，家人问之皆不答，自是病臥不起，诊之又无病象，其家复延请黄，黃要挾千金，雷家人当不允，请减少，亦不可。实无支力，只能是听之任之而已，同时转告黄：“雷家已入黔另请祖师，祖师派女弟子逸鸾来，闻将与君斗法也”。黄笑曰：“我自文明国来何怕此野蛮者之作为？”不料听说雷病已治愈。于是稍稍疑虑，不待招妇至，然斗法之說，久而亦杳然，无了下文。雷家亦无消息。月余，又萌发一则故事，一日晨起，黄妻方妆毕，有美少年从容而至，黄方盘问之，少年即向黄妻招手，妻不觉中从之行。黃大骇，急逐之。然兩人挽臂行如风，顷刻不见踪影。黄丧气而归，则见妇方与少年交颈于室也。黄大怒，急以手指少年，少年亦以目视黃，黄觉少年目光冷射使毛髮直竖，几欲眩晕，自知将中术，极力持之，手不能举，勉强支撑，目视少年亦目光黯淡，颇觉嬰重睏者。如是彼此互兢，约一時许。少年拍拍手笑呼曰：“君真好汉，今又如何？”届时黄不知不觉退倚榻下，口噤不能发声。少年笑时，酒渦生頰，原来是一女郎也。黃虽恍然大悟，然不能起身，目视其去。日午乃复苏，以问其妻怎么回事？，妻亦言恍惚如梦身不由己，幸不为所污。黃令妻秘之。而市中已遍传矣。黄大窘，幸有所积蓄，乃携妻更它方。适改行从善。

数年后，重旧于乡，乡人亦安之。继而黄复行黔，求苗人所谓师者，竟不可得。

（-3-28于杭州）